·最近比较忙且懵逼评论我慢点回……

·对着上篇枫底声写的【

那日狐收到了远方的来信。

喻文州亲眼看着明媚的晨光中一团薄红的火焰飘到黄少天眼前，然后在他掌心像是水一般溶化开来，最终消失不见。

“我要出去几天。”而后黄少天这么说着：“别太想我。”

“我在这儿等你。”他既然这么说又未邀他同行，喻文州大抵也猜到是狐族中事，当下也不欲多问，只是如此笑言。

黄少天闻言扬扬眉，凑过来一个亲吻落在他唇角，转瞬狐火腾起不见影踪，而道士立在窗边看他消失的地方出了一会儿神，才拍了拍手。

几个符鬼出现在他脚下。

“我日前让你们去寻的东西得了多少？”他垂眸笑了笑：“眼下帮我拿来吧。”

黄少天收到的信是他一位旧日朋友的——他小时候翻山越岭去打架，认识的隔壁山头的红狐狸，两个人打着打着打出来革命友谊，推心置腹什么话都讲，也曾想过将来一起行游天下，不过这一切都到某年某月某日为止，在那之前他不是没发现过好友偶有出神，但却从未想过是因为喜欢了什么人。

他说要入尘世的那天，黄少天控制不住地和他打了一架，打得地动山摇，鸟木皆惊，到最后谁也没打过谁，躺在一地断枝枯叶上喘粗气。

那时候他们年纪都还不大——以人类年纪来算，最多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想要做什么不想要做什么全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谁也不能说服谁，到最后那只狐还是走了，他连旧友喜欢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从此杳无音信。

一直到他收到传讯的狐火为止。

与他相约的狐在他们故里的山中——黄少天还记得，当年他离开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是巍峨绵延的山，如今却已经从峦叠谷，间拥平谷。

他们一同躺着晒过太阳的老槐树已经不在了，狐狸躺在湖边的大石上假寐，许是听到他的脚步声，睁开眼来没心没肺地笑一笑，冲他挥了挥手。

黄少天忽然扬手，一道金黄的狐火飞出，却在半空被横腰而来的红刃截断，而这并非结束，下一波更紧密的攻势又已袭来，湖畔碧草，秋风习习，阳光温暖无匹，本应是最安恬舒适的时候，却偏偏有人不肯消停，如果当年的老槐树精还在这里，恐怕也会感叹一句这两个小子永远不能让人安生。

百十招后，黄少天的冰雨抵着红狐的喉咙，把他制在树上，而红狐的短匕也正压着他的后心。一时间两相对峙，彼此都在彼此的眸中看到光影往来烈焰纵横，到头来忽然一下子都收了手，大笑起来。

“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你的冰雨只有这么长——”红狐伸手比了个檐下小冰棱的长度：“现在倒是真变成剑的样子了？而且我瞧着这灵气暗蓄天地阴阳，你是用修道之人的血淬过？看你不像是去杀生的样子啊，哪儿骗的？”

“属你眼尖。”黄少天瞪他一眼，忽然间又笑了：“许久不见。”

他们一路往丛林更深处走去，一路穿花移树的时候，都还以为自己是许久前的狐狸少年。黄少天问起对方是怎么找到他的，红狐眨眨眼笑了笑：“前阵子你是不是收拾了只小狐狸？”

黄少天想起那只在画舫上折腾作怪的狐：“啊对，是有这么回事，我说不会吧，你们都是红狐，难道是你族群中人？早知道我就再多教训他一下，也算是替你尽尽心力……”

“什么乱七八糟的。”红狐挥挥手：“我与那画舫的老板有几分矫情，偶聚时听他说起如此这般，我觉得有点像你，就抽出他的记忆看了看——果然是你小子。”

“喂，我说。”他诡诡秘秘地凑过来：“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是谁？我看到你和他亲嘴儿了。”

“有你这么乱看的吗！”就算不是狐形，黄少天一瞬间也觉得有种毛炸开的错觉：“非礼勿视你懂不懂？！”

“都去那种地方了，还谈什么非不非礼呢。”狐冲他抛了个眼色，一时间如临花照水，灼灼动人：“不过那可是个人类啊。”

“我知道他是人类。”黄少天闷闷的。

“还是个道士……哦哦哦我知道了，他帮你淬炼的冰雨是不是？你和他在一块儿是和他利益交换的？不对啊我怎么不记得黄少天是个为情所感以身相许的痴情种——”

“行了行了我求你别乱猜了。”当事人简直恨不得把他的嘴封住：“我们俩都心甘情愿的。”

“哦——”红狐又若有所指地拉长了调子：“心、甘、情、愿。”

山林渐深，鸟踪都已不见，毋论樵人。

他们像小时那样坐在几十个人合抱都不够的大树上，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满心满目地都是曾经。到最后还是黄少天先笑出来，说看来你这些年过得不错，红狐扬了扬眉，说那当然，我是谁，天下一等一的逍遥快活。

“说起来之前我和喻文州——就是你看到的那个人，我们去游山，碰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黄少天又说：“忽然间就想起你。”

他把喻文州讲给他的那柄笛子的故事讲给好友听，中间不免坠枝无数细节。太阳悠悠荡荡地照着，树影飘忽纵横，山间的天凉得总是比外面快，一早一晚，明明枫尚未红透，却总觉得已至深秋。

“找到了啊……还能过一辈子，有下辈子可等。”狐听完笑了笑：“确实挺幸运。”

“我也觉得挺好的。”黄少天托着腮，嘟嘟囔囔地这么说：“也不是不行、但是想到……总还是觉得舍不得。”

“我都说了他是幸运了。”狐狸斜了他一眼：“倒是你，我简直忘不了你那时候冲我吼着人类有什么好的样子。”

“不过也是。”他倏尔又笑道：“我们都几百年没见面了，人情迁改，再寻常不过。”

“几百年没见面你也还是这个样子。”黄少天半开玩笑地锤了他一拳。

“我说，你都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红狐忽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被指名的狐耸了耸肩：“我不问，难道你不说？”

“数你会讨便宜。”狐狸忽然换了一副神色。

“我想想怎么跟你说……反正你也肯定知道，他死啦。”

林间忽而更静，有风徐来，不动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