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狐异·匣中光(三)

·别怕,身后有阳光。

·企鹅会一直滑行到end,你们慢慢来……


剑灵怨力尽释,一时间就连这百年香火的庙宇都动荡摇尘。喻文州眼下方知为何前番渡魂如此轻易,他早就将那些魂魄中的怨力吸附己身,所渡者无非空白魂魄——但即便如此,他行事也从来不会不留后手。

他抬手抹去唇边血痕,望着那愤怒的剑灵笑了一笑:

“你为他杀生噬血——你可敢望着他的眼睛,把这件事告诉他吗?”

那剑灵一怔,喻文州得了空隙,数道符纸飞出,大阵再起,就连黄少天也才发觉,在这两重阵法之内,竟还有更为精巧的第三层。

怨狐不抵天狐之力,在被他咬住喉咙的那一霎就烟消云散了,不能再为剑灵助力。而他就守在那个角落里,回过神来才发觉,喻文州溅到自己身上的那些血像是被煮沸,一时间烫得他都快忘了疼。

而眼下誓者有伤,灵契自有所感,灵力在体内动荡翻腾,可是他还是只能紧紧地按着,不让它泻出一分一毫——怨狐虽已被他压镇,但是那剑灵因狐而生,灵源仍在,若此番他不能压制住因灵契而暴涨的灵力,让那人再得了他的狐火之力,只怕喻文州更要凶险。

狐狸目光锐利地看着阵中那个人的身影,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尖爪已经抠入地面。

灵契所系,两相牵念,喻文州自然知道他的狐狸眼下也正心神动荡,但是剑灵既醒,一时间也管不了那许多,只得速战速决方是正统。他方才被凶厉之气震伤肺腑,既是已经伤了,总要好好利用才好。

天地定化,风土扬灭。

熔金烁火,木下水生。

玄黄大道,正法五雷。

他布的第三重阵玄妙异常,专为困灵之用,那剑灵在正中咆哮嘶吼,眼目迷乱不得而脱。而喻文州趁此机会再下重手,借了呕出的那口心头血做引子,十二道金刚灵符扬出,竟化作虚空锁链,生灭不息,扯住那剑灵魂魄,不放丝毫。

那嗜血剑灵翻滚呼号,却终抵不过道家洪门的清乾正气,最终还是被封入剑中。剑身血光烁烁,但终是平和下来,喻文州正收法之时,却见那剑锋正中,喀拉裂开一道口子。

一滴黑血缓缓地渗了出来,仿佛泪水。

而后那道裂纹飞快地扩延,转瞬剑锋片片碎裂,一地废铁断金,物煞封灵,从不会损原身,眼下情状,显然是那剑灵决意自毁,自此消散天地,再无什么从前过去。

黄少天几乎是在剑灵被封入剑中的一刹就恢复了人形。喻文州当然知道他,当下什么也没说,只是快步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的狐狸。

“没事,我没事。”他拍抚着他的脊背安慰:“那剑比我想象得要凶厉的多,若不是被他逼出一口心血,怕是如今镇压,也还要多费几分心神。”

“你别担心……真的没事。”

那个人的声音熨帖在耳边,黄少天却好久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问,却在一个字钻到喉咙的时候有更多热流在血脉中震荡,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时又顿了回去。

衣襟上尚有血气——喻文州的味道。

他想他可能再也不会忘了。

“真的。”而那个人一如既往地弯起眉眼来对他笑了,又似是知道他心中担忧,保证一样将一缕灵力偷偷地递了过去,黄少天手腕上的契印微微热起来,眼神却还是紧紧地锁在那人眉目之间。喻文州刚吐过血,唇上殷红仍余了半点,面色也尚有些苍白,但一双眸子仍是神采奕奕,灵力运转也无滞碍,提到嗓子眼的心终是放了半颗下来。

他终于反握住喻文州的手,又忍不住拭去他唇上血痕。

“回去?”

“嗯。”而那个人凑过来吻了他。

 

古剑封灵,诸事尘消,除了喻文州受了些内伤,此番也不得不算是功德圆满。将碎剑奉还的时候黄少天还很不高兴地瞪了那个书生好几眼,只不过那个书生似乎并没什么余裕去关照这些,在他们叩门的时候就仿佛松了一口气般的失魂,而在听闻剑身尽毁的时候,甚至还勾起嘴角勉强笑了一下。

“他总是不愿瓦全。“

那之后那名书生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在他们告辞离开的时候,珍重地抱着那个盛有碎剑的木匣,向他二人致谢。

“他……是彻底不在了吗?”在喻文州临走的时候,听到那个书生又这么问着。

喻文州沉吟一下,望着那个人的眼睛点了点头。

然后狐狸就看见书生眼中泛起了有些悲伤却又安心满足的笑意。

“这样很好。”

他听到那个人轻声说。

“我死时就和他葬在一起……几百年过去一同灰朽,我不用担心他为了维持形体去噬人鲜血,他也不用担心会和我分开。”

喻文州和黄少天对视一眼,彼此都没有再说什么话。

 

那天晚上他们回到寄居的客栈时,月亮已经高高挂在树梢。

回来的路上喻文州买了狐狸爱吃的点心,不过那样都不能让黄少天多开心一点——他知道黄少天为什么如此郁郁寡欢,心里也暗惊他二人心意相通之后,灵契竟然会造成如此大的影响,上次他收服雪女时黄少天便气得很,此番想必更甚。

不过心里想归想,他还是把那碟白糖糕往黄少天的手旁挪了挪,狐狸百无聊赖地拈起一块,盯着发了会儿呆才放到嘴里,却忽然又盯着他问:“你真没事了?”

“瞒不了你。”喻文州安抚般地笑了笑:“那剑灵凶煞之力动荡血脉,虽然不是什么重伤,但也还是要修养两天才好。”

“哦。”狐狸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鼓起腮帮子继续嚼那块或许有些黏牙的糖糕:“那就不急着走了吧,在这里多住两天,等你好了再……”

“嗯。”喻文州温柔地看着他:

“我本来就如此打算,何况这里你也喜欢。”

黄少天想喜不喜欢有什么打紧,跟你在一起都是喜欢的,他出着神点了点头,却没发现喻文州忽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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