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狐异·匣中光(二)

·企鹅已经开始滑行,注意,这不是演习【


话音还没落黄少天就觉得身旁气流波荡,再转眼的时候喻文州已经坐在他身边——这或许就与那日再没什么不同了,他抓着那张小纸人在手里搓弄,忽然间觉得这样就很好,在某个大晴天,和喜欢的人一起坐在高高的屋顶上,看街上的人来来往往,一切都像是极远又像是极近,舒服安静得让人不想说话,只看着日光从云层中渗下,有条不紊地涂抹整个世间。

“再过三日,就又是一个七日了。”喻文州说:“那剑灵必有动作。”

“嗯。”他散漫地应了一声:“凶剑饮血,都在三更时分——你是要如何?移花接木李代桃僵?还是干脆就埋伏着等他出手?那书生告诉你那个凶灵接下来的目标了?”

说话的时候没过脑子,不知不觉就噼里啪啦说出来一串。他听见喻文州笑了一声,忍不住就抬眼去看他,眸子对上的时候一个出神,黄少天忽然就翻身坐起来。屋顶下面的人也许听见瓦片乱响了,管他呢。

“他没有,我们也不必等到三日后。”喻文州看着他把蹬乱的瓦片按回去的样子又笑出声:“明日午时,他会带那把剑来给我们。”

“什么你说……”黄少天这才反应过来:“这也太……”

“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法。”喻文州望着他:“……对我们、或者说对可能受害的人来说,无一不稳妥。”

“但是对他或者对那个剑灵都不是吧。”黄少天的眼神又移开了:

“说是人有六欲七情,但很多时候,你们人类对人对己,都比能想象的要心狠得多。”

对于他这句话,喻文州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笑了笑。

“说起来,我后来有问过那书生此剑生平。”但沉默半晌之后,还是他先开口:“传闻此剑曾斩狐,沾了灵血,方才有孕育魂华之力。”

黄少天原本不太在意,一听这话也忍不住认真起来:“你是说……”

“你不可妄动灵力。”喻文州拍拍他的手背:“他灵力原本脱源于狐,又成凶煞,有吸魂之力。而你是修道天狐,神气清正,二者相冲相转,怕是你愈强,他愈强。”

“我明白。”黄少天想了一会儿,也不得不承认喻文州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我要跟你去。”

“……嗯。”

其实后来黄少天想起那日的决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后悔——如果那日他没有去,或许一切也依旧不会有什么变化。去了无非是某些事上明白的早一点,又或者那些事情其实一直存在,只不过春日风暖,陌上草薰,渐渐地就醉得人也忘了,沉在梦中长久不醒。

恨恨地说过不想,只不过在雪飘下来的时候,却依旧想起了上一个冬天,想起那些雾中的星星与一个人的温度,睁眼阖眼,都如在梦中。

 

 

转日午后,城外老君庙中,那书生抱剑,依约而至。

黄少天想,不知道那个人类知不知道,自己在把剑匣交给喻文州的时候面色比鬼还难看。

“古剑在此,望君切莫失约。”

他躬身一礼,便又转身离去。

狐狸有些疑惑地望向喻文州,他不便腾展灵力,便就只化作狐形团在喻文州袖内,道士拍了拍他毛茸茸的头顶,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来:

“此剑是那凶灵本体,他望我封灵之后,将其原物奉还。”

“他说他与此剑相伴二十年,死后也望一同归葬。”

黄少天听得此番言语,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眼下时逢正午,阳光灼烈——据那书生所说,太阳最烈的时候,那剑灵一向是眠于剑中,外物不扰的。喻文州三注清香供在老君像前,又以五行为法,设下结界。即便如此,在打开剑匣的时候,他与黄少天仍都是不由吃了一惊。

那剑为青铜古物,时岁千年,却仍锋刃寒冽,剑尖幽然一抹褐色,近之可见血光,想必便是那书生所说,剑仍为剑时,斩杀灵狐所染上的狐血。

黄少天一下子跳到地上,下意识地拱起脊背,尾巴蓬得几乎要炸开,一双金瞳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柄剑——狐族天生灵感,而这柄剑似是不止杀过一只狐,他甚至能看见那些争锋呼啸的魂魄,在冰凉黑暗的剑里挤挨千年。

“少天没事。”喻文州也发现了这一点,安抚地望他一眼,手下却又多布一重结界,以固怨魂。

封剑之时,魂缚亦解,他要做的只是趁那些被压抑千年的魂魄尚未完全回复意识之时,将其送往地府,千年已过,过往多俱烟尘,十殿轮转再饮过河上汤一碗,再睁开眼时,便又是晴光冽冽的好天气了。

黄少天低低呜了一声,却仍然盯着那剑不肯松懈分毫。

 

天渐渐地静下来。

结界大成,虽仍是日色朗湛,但是狐狸却明显地感受到,这里的气氛安静而愈发紧绷起来。喻文州站在剑前,一道符纸拍上,封灵之阵乍然腾起,他看着看着,忽然想起,这好像有点像是那个雨夜喻文州抓住他的那一个。

那剑灵仍在昏睡,许是凶厉之物,在日光之下,总难免神智昏沉——这对他们来说总是好事。那个苍白的将军剑灵周身黑红之气纵横,狐狸分不清那究竟是战场上的杀意还是这些日子他所噬的血气,他只是想,若说是借灵狐之力凝魂,那总该有狐相才是。

那道魂体幽幽地飘到半空,道士又下了一道分灵符,霎时结界内山摇地动,冥门洞开,那些包缠着剑灵的黑红之气渐渐分消,化为魂魄往门内飘去。一切看似平静无常,但是人与狐都不敢放松。

可一直到最后一道如同锁链般缠裹在剑灵上的鲜红魂气也往冥府之门内投去,他们还都未见过那只狐。

而也就是在电光石火之间,那道血红的魂气忽然化作一团黑雾转扑喻文州而来,黄少天的动作更快,他已经看见那黑雾中张扬的狐尾——尾尖全黑,唯有怨狐方会如此。

而那原本闭目的剑灵也骤然睁开眼,眸中血气如同剑光,竟也是冲着守阵的道士而来。

一时间两相夹击,喻文州又要分神去镇压冥府洞门,只得生生挨下一记,口中呕血。

鲜红而滚热的液体泼到身上的那一瞬间,黄少天也咬住了那怨狐的喉咙。

“我本还想,纵世人畏我惧我——他总不会!没想到他真的要害我!”那剑灵厉声狂笑:“我如此行止、甘堕无间为谁!竟然是他!”

“你们都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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