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狐异·交枝红(二)

·一个没什么意思的过场

·写他们和鱼打架,总觉得喻总一直在躺枪……


他们临下海的那日,时逢月满。

海滩空寂而荒凉,只有远处渔村的几点灯火明明灭灭,看上去似幻非真。天风荡然,鼓起他们的鬓发与袍袖,黄少天跟在喻文州的身后,他总觉得今夜有心事的不止他一个,但是硬要说喻文州在想什么,他也猜不分明。

“就这里?”

待至一处,海潮声缓。

黄少天听了他这句话,抬头看了眼月亮便欲向海中行去,走了两步却又觉得鞋子沾了沙水不舒服得很,干脆就褪了鞋袜,赤足而行。瘦削的脚踝陷在潮湿的沙里,骨棱突出,映着月光一片清薄颜色。

他没回头,也就没注意到身后喻文州眼神一瞬幽深。

 

虽然说是不怕,但是在浸入水中、口鼻都挤入咸涩冰凉的液体时黄少天还是感受到了不适,他忍不住抬眸往上看,光隔了水,就变得波动摇荡,在一片长夜里难以分明。他最不喜这种湿黏幽暗的感觉,抬手欲燃狐火,却被人握住手腕。

喻文州的声音隔着水波也有些摇荡,落在耳朵里,却依旧让他觉得温暖踏实。

“此处与你灵力相克,若起灵火,怕是耗费过甚。”

眼前忽然就亮起来了,一团温暖的光飘到他手心。

那光的模样他曾在山中月下见过,当时只觉得似如霜雪,如今才发现竟是暖的,在幽蓝深邃的海下还显出点微黄的颜色。

“你可以说话没事。”他忍不住看向喻文州,对方望见他的眼神时又笑了:“我下了避水诀,不会呛到。”

他半信半疑地试着呼吸,果然在被那个人握着手的时候,那些冰冷的水与腥咸的气息似是被隔退了,他一手托着光,另一手被人握着,从未有过如此受制于谁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地觉得安心。

“还要再往下潜吗?”狐狸借着光看到身旁游过一群小鱼,忍不住想去逗,想想自己现在是在干什么,又吐吐舌头移回目光来。

“怕是还要。”

愈深愈黑,光所能照到的地方也愈有限。

衣物沾了水,潮湿地裹在身上,让他想起幼年在雨中奔行,到头来一身湿淋淋的毛发,尾巴都比平常重上许多。

那种感觉怎么也不能称得上愉快,而喻文州一直牵着他的手。

耳旁明明是海潮鼓动,黄少天却总觉得那是他的吐息心跳。

忽地他手中的光暗下去了。

说是暗也不对,大抵是前方出现了比喻文州的光更亮的东西。他们看到远处的珊礁上大片大片的红,望之如同水中生火般奇景,但定睛一看,才察觉那是花摇曳的瓣子,随着水波舒卷,莹然若有光。

“就是前面?”他随即也收了那些无由而生的旖旎心思专注起来,虽然喻文州说是无事,但此处毕竟有赤鱬守护,小心一点总是没错:“摘了就跑?”

“摘了就跑。”

喻文州笑声说,不过握着他腕子的手终于是松开了,湿冷的潮一霎间覆盖了那片肌肤。

他们熄了光,在潮水的掩映下向那一处礁岩靠近。

忽地一道符咒飞出,像是水中生风,齐根斩断那摇曳的花,花朵落入水中的时候周遭似有无数眼目荧荧亮起。黄少天眼疾手快,见势不对,一手扯过那花,另一手在身后甩开大片的狐火。

“听说赤鱬声如鸳鸯,诚不欺我。”这时候他自己也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有心情调侃喻文州:“不过一百只鸳鸯叫起来也是够难听……你不是说没什么大事吗!”

冰雨的冷光在海底亮过一瞬,带着腥味的血溅上狐狸的眼睫。

“不是赤鱬。”喻文州的声音也有些紧绷:“是虎蛟。”

 

他们虽有灵力在身,但在水中的速度毕竟比不过真正的鱼。转眼间几十条虎蛟将一人一狐围了个结实,黄少天眼神一凝,反手将那几株花塞在喻文州手里压低声音:“你说不要我来,我还是来对了不是?”

“多谢少天救命之恩。”喻文州的声音也仍然是带笑的,只是语音未落,他骤然扬手,转眼间海底生风,搅得水浪如雨破天盖地,而雨浪中有狐火流转,明烈夺人。

金焰腾腾,罡风浩烈,他二人各守一方,虽是以少对多,但其势丝毫不弱,虎蛟的血在海水中大片大片地蔓延开来,原本幽蓝的水都被染成深褐色,但那些东西向来是愈见血味愈凶猛,纵然体肤寸裂,却仍然不肯放过到手的猎物。

而其中以黄少天为甚。

他本是狐,天底下和虎蛟头等不对付的动物,再加之方才他一片狐火将那些畜生伤了太多,对方竟都不要命似的向他扑刺。但即便此等境况,狐狸的眼眸与持剑的手都不见丝毫动摇,野兽的利锐肆意似是于他周身凝化有形,杀气腾腾不似平日,冰雨一点,纵是难夺性命,也别想让那莽撞冲上来的全身而退。

转眼浮上水面的尸体越来越多,各自为战的两人不知何时又靠在一处。

“回去真的要洗澡了。”狐狸低声说。

“我帮你。”喻文州淡然一笑,手指忽地捏了几个奇异的符诀,海底忽然亮起白光如星。

方才他四方游走,早暗自布下灵符法阵,如今一瞬引动,霎时巨浪腾天,北斗轰然如坠,原本还有十几只虎蛟在黄少天的剑下逃得性命,如今尽也去了阴曹地府,尸体上黑气腾腾,冤鬼哭号,不知是潜伏此处,害过多少往来船只。

他们在繁密的水幕中对视一眼,虽不算是劫后余生,但彼此都察觉到某种难以言喻的心情。

“明日怕是有人要觉得此处海啸。”潜回岸上的时候,喻文州说着:“不过这一来,倒是也帮他们除去些隐患。那些虎蛟大的已生人面,怕是再过十年不到,便要成精怪。”

“嗯。”他在水里泡久了,又引动灵力过甚,如今松懈下来,只觉得眼前有点花,连声音都比平时低了几分。

对方沉默半晌,又问:“还疼不疼?”

“你……”黄少天这下子是真的惊讶了,方才海中血战,他虽占尽上风,但仍不慎被一只虎蛟的侧鳍扫在背上,不是什么大伤,血也早和那些鱼的血混在一起,却没想到仍然被他察觉。

“我看到了。”喻文州捏了捏他的手低声说。

“难过就化形吧。”

“我抱你回去。”

黄少天没有应声,闭眼的时候觉得这个人温柔得叫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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