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狐异·蚌底珠(END)

·今天赌刀赌到了狐球!于是更个小狐狸!【并没有联系

·感情进展阶段

·前篇 《狐异·连天碧》

 

 

“嗯,好像确实有点红。”面前的河蚌精用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想从河里喝水、却被她用蚌壳夹了鼻子尖的黄少天:“我不是故意的,你还疼吗?”

“疼不疼另说为什么你要四处乱夹……谁来喝水你都夹吗这条溪流是你占下来的吗?”黄少天真的被她吓了一跳,一连串话就连珠炮一样地蹦了出来:“而且就算是你占下来的天气这么热喝口水也正常吧你这么凶巴巴……”

“抱歉抱歉,我有点讨厌狐狸。”河蚌精耸了耸肩:“还有我不叫你,我叫阿溪。”

“我又不是想知道你叫什么!”

“想喝水吗?”叫阿溪的河蚌忽然眨了眨眼:“那帮我个忙吧。”

“啥?”黄少天瞪大了眼睛:“这附近又不是只有你这里有水可喝!”

“那就帮我个忙吧。”河蚌自顾自地做了决定,从身上的小口袋里,掏出几颗珍珠递给他。

“你进了镇子,南街有一家白户黑门,院子里种着芭蕉的人家。”

“你把这个给那家的主人,就说是阿溪给的。”

“你为什么自己不送去?”

河蚌扑通一声扎进水里,不见了。

 

一直到进了镇子之前,黄少天都还在嘟嘟囔囔地抱怨怎么会有这么不可理喻的妖怪,喻文州看着他,笑了笑并没说话,路过街角小摊贩的时候,买了一竹筒的酸梅汁给他:“这个要不要喝?”

“还是你好!”黄少天话头停下来才发现自己更渴了,接过酸梅汁欢呼起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干掉:“那只河蚌简直……哎我都喝完了居然,你渴不渴?”

“没事,不渴。”

“不过你察觉到了吗。”狐狸忽然又起了个毫无前因的话题:“越往那家人的地方走,某种气息就越重。”

“是衰鬼,会夺取人的运道。”喻文州说:“最难办的是,不给它足够的它想要的东西,它不会走,亦无法驱除。”

 

在走进那户人家的时候他们对视了一眼。

虽然外表看起来还光鲜亮丽,但是屋子里已经徒然四壁,主人似乎是个书生,一脸病容的样子,喻文州甚至能看到衰鬼的气息缠住他的手足,连房梁上的正神都已经不知道被逼得躲到何处去。

“两位来此何事?”对方见到他们,显然有些疑惑。

“我们在溪边遇到一位姑娘,她说……托我们把这个给你。”

黄少天摊开手,露出那几颗浑圆的珍珠来。

珍珠的光泽极好,想必是曾经包覆在身体里精心养育,就算是变成妖精,该有的疼痛还是会有,他能从这些珠子上感受到蚌精的气息和她的心意、包括那些甘愿为之的苦痛——原来那个凶巴巴的河蚌精喜欢面前的这个人,他想。

“你的衰鬼,向你讨要的是珍珠吗?”喻文州忽然问。

“是的。”对方看了他们一眼,似乎并不打算避讳这个问题:“给你们这些珠子的,是阿溪?”

“她明知道自己送来我不会要,竟然又托了路人。”

“抱歉。”他说:“请你们把它们物归原主,就说我谢谢她的心意,但是我不能收下。”

黄少天不明就里,正想再劝两句的时候,忽然看见了放在正堂桌上的一个小布袋。

那里面装着的,也是圆润的珍珠,但是明显和河蚌的不同,那些更大、也更圆润,但是他从上面感受不到任何精心为之、或者说珍而重之的心意,珍珠上有海水的味道,心念一转便知从何得来。

“鲛人?”

“是。”书生点头:“我本也不欲要,但是珍璃说,她得到这些珍珠,并不费功夫。”

“你愿意要别人的,却不愿意要阿溪的?”

“我很感谢阿溪。”书生握着黄少天塞给他的那几颗珍珠,勉强笑了一下:“但是我得到的、已经快够用了,差一点点也无所谓,她的这些、我不能……”

像是那些珍贵的心意,被弃如敝履。

狐狸没来由地生起怒气来。

“你见过河蚌是如何孕育珍珠的吗?”黄少天忽然问。

对方愣了一下:“大概、是把沙子含进身体里……”

“是的。”他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书生:“疼得很,这样的珠子,也许她要疼上一个月甚至更多,才能成形。”

“而同样、甚至更美的珍珠,鲛人对月,泣之即得。”他忍不住握紧拳头:“有人为你付出更多。”

“我知道。”对方点点头,将那几颗珍珠交还给他:“正因为知道,所以更不能收下。”

“我并不能给她她想要的、或者她喜欢的,便没理由霸占她的心血。”

“而珍璃……”他说着望向窗外:“我知道,她对我并无恋慕之心,也知道她的珍珠得来的很容易,只不过是当做可怜我、或者帮我个忙……”

“反而这样的,更好接受一些。”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可能,那我便不能接受她的任何好意,这样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像是欠了人什么,永远没办法偿还。”

他们对视一眼,正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舒城,我拿珠子来了。”

那个书生蹒跚着脚步走出去,枯黄的脸上有些许尴尬:“我不是说、你不必……”

“举手之劳。”来的是那位名唤珍璃的鲛人,明眸善睐,皓齿如贝,当真是个美人儿:“能帮到你就好。”

“我也不过是路过此处,很快就要回去海里。”她说:“如果你想感谢我,回头为我写首诗。”

书生回转来的时候,将那几粒珍珠放进布袋里。

“这样就够了。”他说:“你们看,她要的,就很好还。”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有些淡淡的怅惘,像是遗憾不能让那位鲛人对他要求更多。

 

到最后,谁也没能拗过谁。

日暮西沉。

黄少天将珍珠送回去给蚌精阿溪、并且说明原委的时候,她沉默了许久,忽地一扬手,那些她费尽心血才得来的东西,就没入水中,除了一道在夕阳下闪亮的弧线,就跟再也没出现过一样。

“我其实可以猜到。”她对着黄少天笑了一下:“不过真的发现如此的时候,却还是有点难过。”

“他喜欢珍璃吧?因此愿意欠她的人情,恨不得用自己还才好。”

“但是珍璃要的却没有他想给的那么多。”

“他不喜欢我吧?因此不肯接受我的珠子。”

“因为我想要的比他能给的多。”

黄少天看着他,他也算是能言善辩,但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谢你,你是只好狐狸。”阿溪说完这些话,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以后千万不要像我一样喜欢上人类,就算要喜欢,也要先确认他喜欢你才行。”

她用很老成的语气教育着面前的狐狸:“但是呢,就算这样,我啊,现在想起来他,还是只能记得他从干涸的河滩上捧起我,把我揣在怀里,走了很久、到这条小溪边才放下的样子……”

“求不得很难过,但是记得这些也很足够。”

“我之后大概会去别的地方吧,也许过一百年再回来看看……”她说:“不知道是他先不在了,还是我先忘了他。”

黄少天看着她,良久才说:“祝你好运。”

“也祝你好运。”她皱皱鼻子:“其实我很讨厌狐狸,他们会扎到河里抓鱼吃。”

“不过你可以例外。”

 

黄少天走回来的时候,难得地神色郁郁。

喻文州并没有不识趣地去干扰“妖怪之间的闲话”,他大抵也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见黄少天这个样子,还是有点意外。

 “不太高兴?”他看着神色郁郁的狐狸,开口问道。

 “只是觉得有点不值得。”黄少天说:“他还是不喜欢她,就算她做了那么多也……”

“人类都这样吗?一门心思认死理,不知道谁才对自己好?”

“他未必不知道,只是不喜欢。”喻文州说:“不接受,也在情理之中,若是他坦然受之,恐怕也不值得阿溪姑娘如此痴心恋慕。”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别的什么都好,唯独这个不能勉强。”

“不光是人类,你看,阿溪也是。”

“就算知道对方不会接受,她也还是喜欢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狐狸看了看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到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不过她不后悔。”他低声说:“我看得出来,她这么做,完全不在乎什么,就只是想要为了他……”

“不后悔就好。”喻文州笑了笑,抬起手来,像是给狐狸团子顺毛一样抚了抚他的头发。

黄少天抬起头看他一眼。

“遇见一个人,能让自己不后悔,其实是很幸运的事。”

夜色渐沉,四野暮合。

——遇见一个人,能让自己不后悔,其实是很幸运的事。

他想着人类的那句话,一转眼就看见喻文州正不知望着何处。

流水潺潺,深柳湛湛,风扬起他的发带和袖角,这让人类的背影似乎显得格外单薄,望着望着,忽然间就产生了一种有谁会乘风归去的错觉,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去握什么,那个人却在这时回过头来:

“少天?”

“该回去了。”他咕哝:“明天还要赶路。”

喻文州依然用那种让他觉得有点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又温柔地笑了笑:“好。”

他们一起往城内投宿的客栈走去,一路上狐狸忍不住偷眼看身旁的人,对方似乎从遇见开始就是那个样子,但是又总觉得,有什么渐渐地改变了,悄无声息而又深切沉重——他们对于异常的感知一向敏锐,但是他现下察觉到了,却不知该如何定义,或者说,不知该如何自处。

但是有一件事还是确定的。

不管以后会怎么样,他不会后悔过遇见喻文州。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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