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狐异·连天碧(END)

·抓一只吸了猫薄荷(并不是猫薄荷)的阿黄来玩-V-

·前篇:《狐异·芰荷风》

 

 

 

一人一狐游于蔓野。

他们本来只是听说此处有狸妖出没,喻文州某些时候有点滥好心,而黄少天见不得妖精伤人,于是便来此当个便宜好人。没想到狸妖是找到了,却只是个会变成美女的样子去偷吃贡品的胖狸猫,连它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被传来传去传成红颜白骨吸人精气的样子,黄少天板着脸把狸猫教育了好久,喻文州在旁边等着,光从狸猫气息的波动上都能感觉到它现在有多麽生不如死。

好不容易教育结束,狸猫抬起前爪来拱了拱手,一溜烟地就跑走了。黄少天这才站起身来,去找站在不远处的喻文州,一看对方的神情就觉得又有什么不对:“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喻文州端正了一下态度——虽然在狐狸看来更加可气:“那只狸猫你放走了?”

“不放走干什么,它说它以后会自己去山里摘果子吃,再也不来了。”

“再也不敢来了。”道士笑着补充,然后就被狐狸又狠狠地瞪了一眼。

 

平白空出了一个午后,眼下风光正好,再走回城里去实在有点可惜,于是就有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游原。

“我很久没见过长势这么好的草了。”黄少天一边走,一边和喻文州这么说着:“感觉可以一直绿到天那边一样。”

“此处原野,春日之时最为闻名,燕草如丝,软烟低绿,堪称佳境。”喻文州笑道:“如今已至夏日,草茎坚硬,虽无软碧柔蓝,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我小时候有一次见过这么大的草原,那时候……”他说着,随手摘了一根草叼在嘴里,那草叶碧若美玉,叶形如剑,顶端还缀着一连串金黄色的小果子,看起来颇是喜人:“然、后……”

“然后?”喻文州看他脸色不对,担心地问了一句。

话音还未落,平地就有风卷起,待到风住,草叶落在地上,而狐妖已经不见踪影。

 

变成狐狸的黄少天并没离开这片草原。

他一边控制不住地啃着自己爪子上碰过那片草的绒毛,一边暗恨自己为何如此大意。喻文州不知道看没看到,看到了又会怎么样,在那个瞬间他下意识地就想逃,毕竟如果真的是这样被人看见,那就太丢人了。

在草里平伏久了,被草叶撩起来的心绪也渐渐平复下来,他毕竟还未把草果吃进去,只是嗅到又咬了咬,药性倒不是很强烈。

不知道喻文州是不是已经先回去了——或者回来找他?

然后狐狸黄少天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想谁谁来的体质。

他听见远处草叶拨动的声音,像是有人缓步而来,似乎喊着什么,是他的名字吗?想装没听到。

“少天?”

他抖了抖耳朵,闭着眼睛缩在草丛里,勉强凝聚起一点点灵力施了个迷障。

然后后颈就被揪住了,狐狸勉强的把戏被人一眼看穿,喻文州把他拎起来抱在怀里,他忍不住想把脸往爪子里捂,开始的时候想算计人被人逮到、或者上次喝醉酒露了原形是一回事,这次在人跟前直接被一根草弄的变出原身又是另一回事。

“找到啦。”对方还是忍不住笑:“干什么忽然跑开。”

他想挣扎,但是对方抱着他的手臂似乎用了点力度,一时半会儿推不开,便也丧气地垂下耳朵尾巴随他去。喻文州抱着他,找了块地方坐下来,手臂刚一松,他就跳下来想跑,跑了两步又走回来,哼唧着窝在人的手边。

“变成狐狸的时候原来在这里。”喻文州低眸看他,指尖点一点他眉心的一点殷红,那是定了灵契之后才出现的东西。狐狸抬起爪子来擦了擦,别扭地转过头去。

“是啊怪死了。”

“解掉就好了。”对方平静地这么说着,而听到这句话的狐狸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发堵,只能又闷闷地埋下头去。

“少天很介意我看到你狐狸的样子?”

对方的手按上他的脊背,安抚一样地揉着他的皮毛。

——糟糕有点舒服……

“无所谓。”黄少天哼哼唧唧地又动了动,装作不想搭理人的样子,却被抖动的耳尖出卖。

“好像很少看到你这个样子了。”喻文州也不戳穿他,只是十指梳拢着他脊背上油亮的毛发轻笑:“开始的时候、还有……”

提起上次醉酒一事,狐狸忍不住又要炸毛。

“都和你说了不要提!”

“好,不提。”对方从善如流地一口答应下来,手指已经摸到了他尾巴根,那里极为敏感,狐狸浑身一抖,尾巴都蓬松地炸起来,被安抚地拍了好几下才放松下来。

太阳已经移过头顶,明亮的光被游云遮住,在草上落下深深浅浅的影子。

他卧在喻文州身边,对方的手指在他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抓挠着,正好是那种会让人觉得舒服、又让人觉得有点不满足的力道。狐狸心里想这样子实在是太犯规了,但是身体还是软得不想挪窝。

“让你……变成这样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对方忽然问。

他把鼻尖埋在土里,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翠微草。”

“平日里倒是也无所谓——但是那草的果子,对狐妖来说就和毒药一样。”他嘟嘟囔囔地说着:“嗅到的时候就觉得高兴,然后就——”

“化出原形也是下意识的吗?”

“大概是被草的香气勾引吧,灵力也被散掉,这点最要命。”狐狸闷闷地讲:“这东西难得一见,翠微草借月露而生,长成三百年,结果三百年,果熟三百年,却没想偏偏在这里有。”

“没关系。”喻文州安抚他:“我并不会说出去。”

他龇出尖牙来,忽然又想到对方看不见。

“你最好全部忘掉。”

 

就这样子坐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看。

风和草的味道都很舒服,人类抓着脊背的动作也不错,他枕着自己的爪子,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好像很久都没有过这样完全放空脑袋、轻松惬意的时候,感觉只有在自己还是只小狐狸时,在树下晾着肚皮,一睡就能睡过整个下午,醒来的时候月色在天,忍不住就蹿到树梢上去,想要够了月亮下来吃。

他忽然觉得这样子安心温暖,对方宽大的袍袖正随着动作垂在他身边,狐狸忍不住把鼻尖探进喻文州的袖子里,嗅了嗅织料间薄淡的香气。

和狐狸们都喜欢的那种草不一样——甚至差得很远,但是他觉得他可能、更喜欢这个。嗅到翠微草的果实时,感觉心跳得很快,激动得想要跑,忍不住想把那小小的果实叼在嘴里嚼烂,可是嗅到喻文州身上的味道,却觉得全身的毛都想下意识地倒伏下来,就好像只要在这个人身边,就能放下所有的戒备,就连野兽天性中的那种本能的警觉也收起了爪牙,没来由地、就有一种淡泊的安悦。

“太阳快落下来了。”喻文州说:“我们回去?”

他不应声,只是又咬了咬他的袖子。

“还变不回去?”然后对方就笑了起来:“那我抱你。”

他下意识地想回嘴说哪个要你抱了,但是却又不由自主地往对方袖子里拱了拱。

 

夕阳西下,大片大片的碧原似乎都被涂抹上了倦归的金色,他窝在喻文州怀里,一人一狐沿着来时的小径慢慢地走回去,耳边跳跃着呼啸而过的晚风,期间夹杂扑棱棱的声音,应是天际晚鸦飞过。

两个人都什么也没有说,又或者是什么也不必说。

他忽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离开这个人——只有一点点。

 

翠微草果的药性要整整持续十二个时辰,喻文州笼着他回了客栈,把他放在桌上,看着他仰起脖颈装作不想看见任何人的样子就又忍不住笑:“好久没看见你这样。“

狐狸甩了甩尾巴。

喻文州忽然一下子把他抱起来,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露出牙想咬,但在碰到对方的肌肤时又硬生生地收住。面前人的眸子里笑如春风:“看到你这样忽然想起来——”

“想起来什么?”他努力地想挣开,爪子搭在人的手臂上推来推去,始终没露指甲。

“从前家里养过一只三花猫,和刚才的你真的是很像。”

他想讲我和那种普通的家猫哪里有像,却忽然被对方的手指夺去了声音。

还是下午那种,不由自主就觉得很舒服的梳拢,他撑了一会,最终还是屈从给某种意义上的本能,仗着现在浑身都是毛可以装作无知,在那个人的膝盖上趴伏下来,任由他抚摸着自己的脊背。

“比如很喜欢我给他理毛。”然后喻文州这么说着。

黄少天一点也不想理他。

 

“你今天是怎么找到我的?”对方手指的动作太舒服,他忍不住渐渐地有点昏昏欲睡,下意识地就翻了个身,把柔软的肚皮露出来给人,但是嘴里还是咕咕哝哝,也不知道是真的想问,还是就随口说一句拿来填嘴巴的话。

喻文州的手揉上他软绵的肚皮,那里的绒毛极细,他忍不住又放轻了点力道,听狐狸喉咙里发出极为舒适的呼噜声。

“就想着要去找你。”

“然后就找到了。”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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