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The ocean and the flame (四十一)

·啊好爽,好爽,好爽……



“这样就OK了。”黄少天看着传输系统的进度条一点一点地走到尽头,啪嗒一声打了个响指:“我和你说,我现在特别激动。”

喻文州温和地笑了笑:“可惜不能摘掉口罩。”

“摘口罩干嘛?这里的换气系统不如引擎舱的——谁知道还有多少那鬼东西残留你找死啊?”黄少天碎碎念着,却猝不及防地被人握住了手。

“现在除了等着转移之外无事可做。”

“所以?”

“所以想吻你。”

就算只能看到露出来的上半张脸,他也能察觉到年轻的摄影师眼底浓得藏不住的笑意。

“滚滚滚现在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吗。”他嘟囔着撇开头去,感觉耳根微微发烫:“这边的事都做完了……啊好像是第一次这么希望转移快点发生。”

“少天你……”

喻文州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周围的一切渐渐扭曲失色。

像是被雨水打散的雾,灰蒙蒙的一片散去又聚拢,胃里拧绞着觉得恶心,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时候,鼻端已经飘来陈腐的气息。

“我去早知道我是言灵体质的话应该换个地方坐!”回过神来的时候黄少天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他屁股底下是个腐烂的木箱,里面之前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现在已经烂透了,散发出奇异的臭气。喻文州一边忍笑一边去拉他说箱子没塌很对得起你,就又被黄少天好好地瞪了好几眼。

“我们去看看时间。”不过很快他又说。

高大的蒸汽管上面,那个小闹钟依然挂在那里,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永恒不变的时间。

十点十五分。

他们这次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我觉得这些都是你做的。”黄少天忽然说:“像是这里挂着的钟啊……还有豪华舱里保护钥匙孔的那个小方块什么的。”

“看起来没什么……但是真的很体贴。”他看着在上面摇摇摆摆的钟,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

明明那些他们都完全没有经历,却在此刻,平白无故地、油然而生某种怀念的心情。

像是诗到结尾的求不得,又像是歌到止尽的有所思。

“现在在这就好。”喻文州知道他想什么,到最后也只是轻声说出来这么一句。

从看完那两封信到现在,他们一直都没有完整的时间去仔细回味、或者说消化那些东西,从保险箱里拿出的笔记和航海日志还放在之前的配备间里没有看,但是他们都能大概猜出来那里面写的会是些什么。眼下他们站在这里,感觉空荡的、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吹起散落一地的尘埃,锈蚀的钢铁和凝固的时间,窗外是雾与夜,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像是注定无法完结的故事,就算提笔欲言,也不知从何而起。

“我们过去那边吧。”黄少天站了一会儿才说:“去配备间那里等着就好。”

“这种感觉其实很奇怪。”他一边走,一边对喻文州说着:“以前每次过来的时候,一边觉得害怕,一边觉得还有很多事情得做,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但是现在……”

“现在感觉这艘船上只剩下故事了是吗。”喻文州笑了一下:“我也是。”

“觉得莫名其妙的空落落……”他低头看着脚下的地板,生了青苔,泛着油腻而死气沉沉的光:“你说等到那边的事情解决之后,这艘船会变得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黄少天摇了摇头。

“但是它已经在渐渐消失了,不是吗?”

 

“现在想起来,刚遇见你的第一天,就好像做梦一样。”

“那时候我真的以为外面是什么怪物——没办法,那个环境太可怕了。”

“后来又有两次……不知道一个人的时候会怎么办,那时候就觉得还好有别人也和自己一起,这样想是不是有点自私?但那时候,真的觉得这样真是太好了。”

他一路走一路说着,像是在对某些散落一地的回忆做漫长的告解。

蓝雨号带给他的,如今不只有大海、阳光和梦想。

“后来在餐厅那次……忽然就感觉真的是同生共死。”喻文州想了想,也低声笑起来:“不过那里还真的是没想到,开始还以为真的有什么东西。”

“有东西吧,一直在那里的。”他们一路已经走上甲板,黄少天回头看了看,船的阴影又递进些许,已经快要到第一根桅杆。

前方就是餐厅,灯依然亮着,门依然开合着固定的角度,管道上的水草沉睡,但他们曾经都听过金属拧绞的声音。

“幻觉也好,在这个不知道存在于那里的空间中生出来的虚妄之物也好。”他看着那一亮一灭、仿佛在哀嚎的灯光。

“毕竟也算是在这里结束过。”

他在门前停住脚步,指尖试探性地触上门把手。

喻文州握住他的手,两人一个用力,那扇一直开合固定的门被关上,发出咔哒一声。

里面的灯一下子灭掉了,像是他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一样,黑暗里悄无声息。

“感觉像在和什么做告别。”

他把额头抵在门上低声说着。

喻文州从背后拥住他,两个人一般心事地沉默不语。

他们现在所经历的,是从未发生的故事。

 

“虽然说是如愿以偿,但是我真的觉得转移在变快。”坐在那里等待的时候,黄少天这么说着:“之前虽然也有过很匆忙地接连两次转移的时候,但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你的感觉没错。”喻文州很平静地说:“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却是这次来才发现。”

“这艘船上的时间流逝变快了——”他看向走廊的尽头,那里还隐隐约约地有些灯光:“秒针以双倍的速度在走。”

“是提醒我们抓紧时间的意思吗?”年轻的船务托着腮忽然就笑了。

“想得好一点,也许是在消失之前,帮我们把要做的事情快点做完的意思。”他侧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忽然之间又想起那天一个人在浸满水的房间里的黄少天——

在看过信之后他终于明白,原来那一天,那么迫切地想要找到这个人,并不光只是因为那种两个人忽然变成一个的孤单、爱慕与迫不及待。

“大概它也想快点去有光的地方。”

年轻的摄影师说完这句话之后,身体骤然下坠的感觉再度扑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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