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风与银河与咏物诗(中)

·今天就是想写点语无伦次已弃疗的……



黄少天后来想起那天,也只能想起算是个老梗的“今晚月色真美”,他们两个人领了毕业证就逃了酒会溜出来,整个学校都是安静的,星光幕天,树影纵横,他们两个并肩走在有神曲折的小径上,经过星际射线不知道多少年的摧残,这里的植物早已经异变,在夜晚都会发出淡淡的光,像是童话里的梦境森林——当然他们都知道,一切其实并不像所见的那般美好。

他们今日在此觥筹交错,极尽狂欢。

也不过是因为明日他们便要踏上战场,面对星间冰冷的风与扭曲的黑洞,恒定不变的星轨与出没无踪的敌人,上一秒下一秒也许整个人生就截然不同。

“少天在想什么?”那时候的喻文州开口问。

“啊在想我的歼星舰……我已经看过建模了长得特别帅气!取名字叫冰雨,是不是听起来特别冰凉冷静无孔不入,我和你说文州,要的就是这个感觉……”黄少天一愣,喋喋不休的言语已经近乎本能般地从嗓子眼儿里争先恐后地溢了出来,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在想掩饰些什么的时候语速会变得比平时还快,不过无论他讲什么讲多快喻文州都是听得懂的,所以他便也就一直微笑地望着他,一直到黄少天觉得把自己的歼星舰说无可说了才微笑着开口。

“那少天猜我在想什么?”

黄少天不说话了,对方的眼睛像是深邃静谧的一泓星海,而他轻而易举便被那其中的绚烂捕获,几乎要溺毙其中也不愿挣扎。

心跳声越来越大。

想到了某个可能却不敢继续往下想。

不知道是没有权利还是没有希望,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难得有畏惧的时候,如果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人,那他当然毫无畏惧。但是他们的生命早已经不掌控在自己手里,他们的热血早已浇筑国家之上只是等待冰凉,他们的荣光与他们的骸骨迟早有一日将并肩而建成这颗星球的最后防线,旦夕朝暮,生命便如同战局,分秒变幻未可知——

他知道这句话说了他们两个就再也逃不掉了,而他也总觉得,要用把喻文州的生命和他绑在一起来交换的,应该是平静、温暖而绵长的一辈子。

这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是最奢侈而又最求不可得的东西。

见他不说话的喻文州继续开口,眉目之间笑意温沉。

“少天、我……”

他以为喻文州一向比他冷静,也以为喻文州一向比他看得透彻。

承诺一个他们都喜欢的、却都无法掌握的未来——他以为这是年纪轻轻却也有战术大师之名的喻文州绝对不会选择做的傻事,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他们向来心意相通,而喻文州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这么想的却还是选择这么做。

接下来的四个字他几乎不用听便能知道了。

森林之中安静得如同死寂,没有夜间该有的半点鸟声虫鸣。

只有他们两个。

像是世间都只有他们两个。

喻文州的眼神里写满的都是他的决心坚定,而他所能做的,并不仅仅只有回应——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钠跟水一样,平日里各自呆着的时候都冷静得好似什么似的,将所有的爱恨利弊都分析透彻,可是但凡接近一点点,那剧烈的反应就简直要掀翻了世界。

喻文州想做什么的话那他自然肆无忌惮地陪着。

反正左右也不过是他先死或者喻文州先死。

要是能平安度过——啧,没有更赚的事情了。

在放弃了所有“对方可能的幸福”的虚幻坚持后黄少天忽然之间豁然开朗,他自以为已经滴水不漏,可机会主义者的内心似乎一直在寻找一个能钻的空子。

能让他们在一起的空子。

他所要说服的从来只有自己。

“喻文州。”他忽然明目张胆地笑起来,眉梢眼角的光比白日的太阳还要明亮:“我……”

说话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却被瞬息拉长。

喻文州忽然之间握住了他的手,微凉的手指挤进指掌间灵活地交扣。

剩下的话被嘴唇堵住。

感觉森林里所有的光一下子都陨落了,风吹过耳畔带走已经快要震破胸膛的心跳,黄少天紧紧闭着眼睛,一片黑暗里似乎还是能看见谁的笑容,温和地勾起一个弧度来,明明再普通不过了可他就是移不开目光。

这是他喜欢着的人。

这是喜欢着他的人。

他们向来心意相通,就连爱恋这种事亦没有意外。

 

再后来的时候索克萨尔曾经读取过他这一段记忆,号称有感情能行动一切都如常人的高级人工智能在那一刻终于明白,为何明明曾经经历过那样撕心裂肺的痛楚,夜雨的主人在提起他曾经的主人时,还是能够明光灿烂地笑出来,扯着那个人的过往说上一整个下午。

他虽然不能全部理解,但是他相信他已经理解到了黄少天的记忆中蕴含着的最重要的东西。

和喻文州的一切都是他悉心收藏着的星星。

即便黑夜如何漫长,也依旧坚定地散发着光芒。

“所以我喜欢他啊。”黄少天经常如此结案陈词:“反正我们两个都不后悔,也没什么可后悔的——你看有人过了一辈子可能都没我们这几年过得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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