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青月之烬与苍冰之灰(十五)

·这辈子都不想再写打戏了。

·别的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太久没更了来个前情提要,上一更【戳我】 (虽然我觉得以这篇的不知所云程度来讲前情提要也没用)


“很抱歉,客人,我想今天晚上依然没有空余的房间。”听完喻文州的描述后,旅店的老板带着生意人惯有的笑意同他这么说着:“您也知道,这里来来往往的人比较多,小店的房间、供不应求……”

“真的不能想想办法吗?”他皱了皱眉:“这样挤在一起,我和我的同伴都睡不好。”

“如果您有办法帮我们调整的话,我愿意再多出一点价钱。”他说着伸手从腰间解下钱袋放在桌面上,沉甸甸的一声响:“不知道方不方便?”

对方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光。

“我就在房间里等,如果有能够空出来的房间的话,麻烦您第一时间告知我。”

老板还想再说什么,他已经礼貌地告辞离开。

一直藏在袖子的手里,掌心的文字微微发烫。

而留在房间里的黄少天也同时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一下子站起身,而喻文州正在此时推门进来,两人交换了眼神,彼此都装作若无其事。

低等级的「污言」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是附在人身上,操控人心中的黑暗行事。

“和我那次遇到的一样。”黄少天低声说:“力量很小,但是一直到了跟前,才能察觉。”

正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黄少天会意去隐在门边,喻文州拉开门,门外是店老板仿佛要堆在一起的笑脸。

“我想了想,给您一间房,不过我要收取三倍的价钱,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喻文州也微笑起来,忽然之间眸光一凛,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力量一下子扯着旅店老板跌入房内,房门瞬间闭合,结界降下,而黄少天也在此刻同时出手,整个结界内一霎间光芒夺目,上空隐现雄狮与龙。

而对方似乎也反应迅速,虽然失了先机,但是很快就化作一摊泥淖溅射开来,喻文州适时地撑起壁障,但却是有更多的污泥被反弹到了结界的内壁上,化作无数藤蔓利爪,向二人侵攻而来。

“你左我右!”黄少天一剑格开粗大的泥藤:“别让他们再拼在一块儿!”

而喻文州手下的文字已经有条不紊地开始排布,应对「贪欲」,最好用的自然是「谦让」,但是他们两个人这个文字都未曾修到最高级,因此操控起来,还不如那些他们用惯了的排列组合得心应手。银蓝色光芒的「文字」在空中一一浮现,在术士的操控下如星落雨,以它们各自的力量打击着已经完全扩散开来的污言,对方的力量比黄少天上次遇到的强大许多,也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难缠,他们两个人各为犄角,却又遥遥呼援,仔细想来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面对「污言」,却得心应手得仿佛已经这样过许多次。

和他一起并肩战斗。

这是他们曾经期望过的、后来也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梦想。

神使的「文字」修到5S级后便会产生实体化的神兽拟态,就算是相同的文字,不同的神使也会造出不同的拟态来——唯一有定律的大概是他们所掌控的核心文字,拟态便是神使原身,就如同他的「光明」拟态是龙,张新杰的「治愈」拟态是独角兽。

于是镜月之庭的神使在战斗间隙间不经意回眸,看见漫天流动的光明与火,名为「勇气」的狮子张开大口,撕裂吞噬所能见的黑暗,而那个人的剑像是夺目的虹,矫健的身手避开一次又一次的袭击,每个落下的文字都恰到好处,抓住那些污淖最薄弱的空子,将它们绞碎撕裂。

而那个人自然也在关照着这边,他身旁已有三只圣兽,代表「勇气」的狮子、代表「热情」的火鸟与代表「光明」的龙。剑客看了身旁的雄狮一眼,它一下子就明白主人的意思,低吼一声向另一方跃去,恰好来得及咬碎一枝黑色的藤蔓,亮出尖牙利爪,蹲踞守护在术士身前。

术士身边的神兽只有白鹿与玄鸟,虽然知道「文字」净化的力量并不以形态为限制,但是总觉得在这样的战斗中,这样的拟态简直格格不入。

他们匆匆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虽然是力量强大的「污言」,但是在两位神使全力之下,也只能四散而逃,最后一丝污秽被喻文州的玄鸟羽翅带起的旋风扫去,结界内动摇的力量渐渐平静下来,神兽各自归位,他们两个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深深的忧虑。

“来得还是一样快——但是比起上次,力量大了许多。”

收剑还鞘的神使紧紧皱着眉。

而术士只是摇了摇头:“我们出去说。”

他说着念起咒诀欲收束结界,障壁渐渐变得透明,旅馆房间的样貌渐渐显露出来,而就在某个瞬间,像是集聚起全部残余力量的黑暗在他全无防备的时候扑面而来,一下子就钻进了他心里最柔软的那块地方。

仿佛世界都阴沉下来,星坠月落,长夜无风。

足下踏着的像是散发着隐隐腥臭气息的沼泽,偶尔咕嘟一个水泡声。

被扼住的麒麟却并不惊慌,安静地收束了所有的气息。

既然是能被那个人所预告的「贪欲」,他便也早料到不会这么简单地结束。

忽然间有什么东西从背后抱住了他,冰冷的手臂像是蛇一样缠住颈子。

“你没有想要的东西吗?”

“你没有不甘心的事情吗?”

“你敢说你这么久从来没后悔过?”

“很多时候,有的东西不是你拿不到手,而是不够想要。”

阴仄仄的声音像是粘稠的液体一样滴落在耳边,而他眉目纹丝不动,几缕长发滑落在耳边,他甚至连抬手拂一拂也不曾。

“问你一次你是这个答案。”

“问你一百次你还是这个答案吗?”

“一千次呢?一万次呢?”

“得到的越多,想要的就更多。”

“别忘了你现在已经站在这里了。”

“我们迟早会再见的,镜月之庭的白麒麟。”

说出这句话的「污言」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一般一霎褪去,视界乍然又光明起来,最后的结界被他收束,化作再薄淡不过的一抹星芒消逝在手杖顶端。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看见黄少天正焦急地望着他,冰雨仍然握在手里,像是下一秒他再不回应他就要动手了似的。对方显然看出来他在收起结界的时候被其中残留的「污言」掐住,这种事对于神使们来说并不算少见,那些东西最为阴险诡谲,从前也不是没有过,神使被「污言」引诱而堕落的先例。

那种黏腻的感觉似乎还留在耳畔,他咳了两声,迎着对方的眼睛微笑地摇了摇头。

“没事了,只是一点残余的渣滓。”

“好在这次有提防——我等下会咨文给各处神使,敌人比我们想象得要强大许多,也无处不在许多。”

“嗯。”青雨之座的神使点了点头,然后忽然又把一个「文字」塞进了他手里。

喻文州一愣,下意识地握紧了他递来的东西。

安稳而炽烈的暖意弥漫全身,麒麟露出了一瞬讶异,但随即又笑起来:“麻烦少天了。”

“缺少核心文字,就不要勉强自己,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谈。”他皱着眉,神色有些别扭:“我再下去找旅店的老板问问,这样挤在一起你也休息不好。”

说着在喻文州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他便已经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安静了,从楼上可以看见胖老板正撑在那里打瞌睡,柜台上放着一盏油灯,灯火摇摇曳曳。

方才结界中惊心动魄的战斗并未影响现实世界分毫,附在他身上的污言被驱离,旅店的胖老板又变回他们第一天来时那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听了黄少天的话,便直接递给他一把铜钥匙,还说这间房就在你们两个原来房间的旁边,你们两个一同出门,彼此也好照应。

他道了谢走上楼去,在楼梯口又看见喻文州。

对方的神色依然有些苍白,乌黑的长发垂在脸侧,眸子里的颜色像极了月下的山河湖海。

“忽然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对方如此笑着解释:“没事了?”

“嗯。”他点了点头,正想让他赶快回去休息顺便吐槽两句你脸色白得像鬼的时候,忽然又被握住腕子。

肌肤贴靠的时候他有一瞬间感受到了某种酥麻的、从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穿刺而过的东西。

喻文州让他摊开手,把一个「文字」放在他手心。

“礼尚往来。”他微笑地说:“我猜你喜欢。”

“那么晚安,少天。”

 

喻文州递给他的文字是「安眠」。

他最终还是记住了,记住他白日里说的那些,乘夜而来醒前而去的梦。

他熄了灯躺在床上,将那个在黑暗中发出温柔微光的文字压在胸口。

像是有温柔的水流遍全身。

耳边隐隐听得见风声,他仿佛又回到蓝雨,坐在那棵高大的七叶树下听一个人吹叶笛。断续而清远的音调化在遍地的夕阳里,身下的草是柔软如云的碧色,他靠着与人说笑,手指上还有方才折断草叶做笛子时染上的青翠汁液。

他连这些都记得清晰,却唯独看不清吹笛子的人的脸。

他闭上眼睛,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方才战斗所带来的紧张与疲惫被叶笛的声音渐渐地洗去,意识渐渐模糊,隐约记得自己还是有个问题想问喻文州,却又觉得不应该再问了。

仿佛他知道喻文州这个人,不想说的事情从那个人嘴里得不到一个字的答案。

譬如他们曾经在蓝雨的过去,譬如身为神使却缺失的核心文字。

今天的战斗更让他确认了这一点,他从前以为喻文州给他、让他用以叩开镜月之庭大门的文字「永恒」是对方的核心文字,而麒麟也并未加以否认,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此。

喻文州的「永恒」,拟态并非他原身麒麟。

这个人身上实在有太多秘密,而且在他面前,却并不加以遮掩,只是坦然地说,这件事我知道,但是却不能告诉你。

他想起那些未曾醒来便已忘记的梦。想起原来还在蓝雨教习所的时候,魏琛说过的话。

——所谓「安眠」,是给人他记忆里最美的片段。

于是黄少天在彻底睡去之前忽然觉得,那些梦里的主角一定是他和喻文州。

 

隔壁房间也是一片漆黑。

喻文州翻了个身,从墙壁对面隐隐传递过来的、属于青雨之座的那位神使的气息渐渐安稳下来,想必是那个文字已经发挥了作用。

他其实很想知道黄少天会梦见什么,却又觉得自己隐约知道答案。

麒麟也闭上眼,蜷缩在被子里安然睡去,手里握着与他的赠礼同样的一个文字贴在心口。

那个夜晚空气清新澄澈,月光像是把天空撕了个口子一样泼了满地,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正准备收拾一下休息,却忽然之间有人敲响房门。

——文州文州,刚才我回去……听见了了不得的消息。

打开门毫不例外是那个人,像是做贼一样偷溜进来,眼睛里却神采奕奕。

——怎么?

他说着走到书桌旁边去,抽出一本笔记递给他,这两天黄少天的一个文字修行卡了瓶颈,他想出来办法,本来想明天再给他,但既然有人漏夜而来,便也算个恰好了。

——下任南方圣域的神使已经决定了。

他讶然,随即又毫不意外地微笑起来。

——是少天?恭喜了,应该的。

——不是不是!

少年拼命地摇手,仿佛像呵护什么珍宝似的凑到他耳边去。

——是我和你啊。

那个晚上黄少天没有回去,就留宿在他屋子里,两个人抵足而卧说了整晚的话。

——成为神使之后就要有自己的神域……我们两个把地方选得近一点好不好?

——好。

他们说起将来的神域,黄少天说他偷偷地想过,将来的神域要叫青雨之座,被他笑了说难道是要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结果对方回瞪过去,说是因为很喜欢那块有着七叶树的草原,夏天下过雨之后叶子郁郁青青的颜色。

——而且我感觉你很喜欢水啊不是吗?

他只能苦笑地说是,把那句可是那是你的神域啊咽了回去。

——说起来文州你有想过自己的神域吗?

——……没有。

——我说你这个人真的一天到晚好没意思……快想快想。

——这一时半会儿怎么想的出来。

——不然我帮你想?

黄少天像是偷到鱼的猫一样笑起来,他看着差点忍不住去揉揉蹭在他枕头旁边的金发,这样简直他说什么都不忍心拒绝。

——好啊。

得到许可的少年几乎不假思索,仿佛早就想好了一个名字似的。

——你还记得那片湖吗?就叫镜月之庭好不好?

他望着眼睛明亮的少年微笑了,又想起刚学会第一个文字那天的水与风,他从湖里捧来月亮献给面前的人,感觉像是个一直到时间尽头都不会变的承诺。

——好啊,听少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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