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The ocean and the flame (五十一)

·约!

 

那天晚上,所有的人都很高兴——或许之前的事情还在他们心里留有阴影,但是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什么不好的后果都没发生的危险更像是一场冒险,回去可以写进博客写进日记,年老了可以对自己的孩子讲起,像是最完美的谈资。

黄少天把气氛炒热之后就偷溜了下来,喻文州还在他们上次的座位那里等着他,见他过来笑着举了举酒杯,两个人目光交汇,万语千言都不必再说。

“你看见我刚才和她说话那个女孩子了吗?”黄少天把帽子摘下来放在桌上笑着问:“就是她,旁边那位是她先生。”

“看到了。”喻文州笑了一下:“果然很恩爱。”

“所以我就说,旅途中的艳遇不是没有理由……大海还是很浪漫。”桌上有喻文州之前拿过来的食物,他拎起一根薯条戳进嘴里:“不信你看他们。”

“不如看看我们。”喻文州耸肩。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天,过程中总有人过来敬酒,应付了好几轮之后,黄少天觉得头有点昏,兴致勃勃地向身旁的恋人提议:“要不要偷跑?”

“大功臣不在没关系?”喻文州眼珠一扫四周,笑着打趣他的同时已经站起了身。

“他们又不在意。”黄少天嘿嘿一笑:“就玩得开心嘛,想那些扫兴的事情多没意思。”

 

说是偷跑,其实也就是又跑到了宴会厅外面的甲板上。

就像从前的某一次一样,他们并肩坐在宴会厅舷窗下面,灯光从头顶上照过去,可是这片地方却只有月色,逃离了迷雾的大海风平浪静,移目望去,除了偶尔跃起的小鱼,就尽是波光粼粼。

很多事情都像是过去的残影,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和曾经怀抱着的心情。

那时候他们还没在一起,他刚刚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忍不住地想那张留下来的存储卡里,黄少天亲吻的究竟是谁,结果到最后,归根到底还是他自己。

“少天。”

他忽然喊了他的名字。

黄少天本来正望着夜空发呆,听见他这么喊,下意识地回过头来。

然后就被攫住了嘴唇。

 

安静的一片小天地里,亲吻温柔而绵长。

像是口腔里的每一处都为恋人所探寻,比温暖更加温暖的东西顺着喉咙灌进胸口,像是要飞起来一般地膨胀,耳边的喘息温存如海浪,喉咙里忍不住溢出柔软的哼鸣,一直到再也挤榨不出任何一点新鲜的空气才分开,随即又仿佛忍受不了一样抱在一起。

黄少天枕在他颈窝里笑:“干嘛。”

“不干什么。”喻文州蹭着他的发心:“补从前少的。”

因为他说出的这句话,他们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黄少天平复了一下因为亲吻而急促的呼吸,才又继续说:“刚才我坐在那里,看见你在对面。”

“忽然觉得自己还在那艘船上,黑色的海草长了一地,舷窗外听不见任何声音。”

“然后呢?”喻文州温柔地看着他。

“然后就想起来,自己其实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不用回去了。”

海浪温柔地摇曳着船身,浪水击打船舷的声音鼓动耳膜,触手可及的温度温暖而让人安心,他们都想起许多曾经发生、但是在他们的记忆里未曾发生的事。

他们现在正在一起。

“少天。”喻文州垂眸看着他,亲吻了他的眼睛。

“我爱你。”

“那艘船会去什么地方?”

“我想它也许消失了——我希望它消失了。”喻文州说:“就像你曾经希望的那样。”

——它终于去了有太阳的地方。

留在虚无的时空中、向故事的开始发出示警的结局。

他们如今同生,他们曾在遥远的地方共死。

并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有他们这般幸运,将所有的结局都做到极致。

 

他们第一次相遇,也是在这艘船上。

那天黄少天的心情很好——前夜成功的宴会,和一场酣畅淋漓的睡眠让他去值班的脚步都格外轻快。然后在安静的大海上、和还没来得及醒来的晨光中遇见一个人。

喻文州也是早起,拍那些在熹微的晨光中,海面上起起落落的漂亮鸥鹭,黄少天过来搭话的时候,他的镜头中正掠过一只漂亮的白鸟,扑棱棱地点水起落,而后像箭一样地飞入光中去,最后镜头里只留下一根飘落的翎羽。

“起得这么早?”黄少天笑着说:“是来拍照片的吗?”

“职业病,不拍几张就觉得不舒服。”喻文州望着他,露出个礼貌的微笑:“我昨天晚上见过你,宴会很好玩。”

“你们开心就好啦。”被夸赞的黄少天开心地眯起了眼:“昨天晚上你拍了吗?有没有照片可以借我看看?”

“抱歉,没有。”喻文州摇了摇头:“去那里的话,还是尽兴就好了,不管酒醉还是狂欢,总有些东西,被摄入陌生的镜头时对方会觉得失礼——本来是很高兴的事情。”

“也对,”黄少天想了想又问:“那你刚才在拍什么?”

这次喻文州很大方地把相机递过来了。

“在拍海鸥。”

开始的几张都是鸥鹭,在海面上群起飞落,远处的平线上,晨光温和而淡漠地弥漫开来,映着鸟群,竟然有种空寂荒灭的美感。

再往后翻,就几乎都是那只鸟的特写,最后一张是它如同箭般射入晨光中的影像,衬着飘落的尾羽,就好像童话一样。

“这个效果……这个不是照片吧?”黄少天好奇地指着鸟背后层层幻叠、如同运动轨迹一样的影子:“怎么拍出来的?”

“其实是误触。”喻文州苦笑了一下:“刚才不小心伸缩了焦距——结果就拍成了这个样子。”

“不应该这样吗?虽然不懂怎么拍照,不过我觉得很好看。”黄少天说着把相机还给他:“很多东西的一瞬间——还是挺难得的,既然用奇怪的方式拍出来了,那就留着吧?”

“也对。”喻文州笑了一下:“你喜欢这张?”

他应了一声,就听见年轻的摄影师又说:“那回头等船靠岸,我洗出来当做明信片寄给你。”

“好呀!”黄少天高兴起来,他这个人本来就性格开朗爱交朋友,这种意气相投的偶遇足够他开心好一阵子:“船靠港那里有一家酒吧——我请你喝他们家招牌,就当回礼?”

喻文州笑着没说话,他忽然又看了看腕子上的表,不由自主靠了一声。

“我去在这里站太久快赶不上值班了——那我先过去回头有空碰见的话再聊!”

他说着匆匆地想走,却又回过头来: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的摄影师站在已经开始逐渐明亮起来的晨光里对他微笑。

“喻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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