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太蠢标错号了OTZ
好像有某块柔软的地方被更加柔软的针钻了进去，一点点刺痒，仔细察觉还有丁点的疼。他从喻文州的手机里翻出来自己，把那个电话号码当做短信发了过去。平常收短信的时候不觉得，如今用另一个人的手机看，才发现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如此琐碎而细密，从天气到心情，从堵车的立交桥到对面彻夜不熄的灯，想起来什么就会和对方说，也并不急着、或者说想要获得什么回复，大概就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不过现在这种短信好像也断了。
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打破某些即将沉浸到不知名地方去的思绪，他插上耳机把手机递还喻文州，对方冲他微笑一下，接通了电话。
车子在夜色与灯火中飞驰，道旁的灯被拖曳的尾影也发着光。
“嗯，好。”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喻文州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我回去会整理一下。”
“好，还是按照以前说定的来。”
电话被挂断的时候他正望着窗外，问话只是随口，或者只是习惯。
“什么事？”
背后传来的回答似乎微妙地顿了一下。
“没什么。”
“哦。”黄少天也没再说话。
有的人不愿意多说，他自然也不会多问。
明明接下来的路程已经没有多远，可是等车子停在他家楼下的时候，却仍然好像过了一整年那么漫长。
他下车的时候和喻文州说再见，车灯昏黄的光映在那个人的眸子里朦朦胧胧，温暖得像是烛火，忽然就有一部分的声音梗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只能别开了眼睛。
“好好休息。”喻文州微笑：“明天是周末了。”
“嗯。”黄少天点了点头，又说：“我上去了。”
“好。”
喻文州一直看着他家的灯亮起来，才转头开出小区。
刚接的电话是还是品牌商的，对方似乎又发现了一些需要确认的问题，品牌发布前夕固有的忙碌——区别大概是以前会有黄少天陪着他加班，虽然很多时候他在忙，黄少天也在做自己的事情，但是只要两个人身处同一个空间里，就感觉有什么漂浮在空气里的东西渐渐沉淀下来，地面都像是铺满了一层萤火。
和暖而静默，庄严又温柔。
黄少天就是那样的人，就比如他其实很确定，如果让黄少天知道是谁打过来的电话，他还是会陪着他去，两个人处在同一个空间里，做着各自的事情——但是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他们选择了各退一步，所以不一样。
晚餐时候的尴尬气氛他并不是没有感觉到，只是很难得地、自己也有无力去补救的事情。
这是他们共同做下的决定。
在一起也是，分手也是。
到最后的心情反而要各自调适，说起来还是觉得有点讽刺。
转过下个路口，就能看见工作室的大厦，现在那里的灯已经熄了，应该也没有人在。
喻文州从停车场旁的便利店买了热咖啡和三明治，提着上了楼。
那个晚上，他们在各自的空间里，做着各自的事情。
黄少天嗑着瓜子看完了整部电视剧，最后当然就如群众所喜欢的那样，误会开释，皆大欢喜，胸中一口恶气尽吐，等到片尾曲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才发现自己已经困得昏昏沉沉。
而喻文州留在办公室里加班，那扇窗子里的灯一直亮着，手边的纸杯咖啡早已经空得见底，这次的品牌发布对于两方来说都很重要，因此每个细节都值得反复确认——终于在一切都完美无缺的时候，他站起身来拉开窗帘，这才发现路灯都已经灭了，远方的天际已经变成温柔的淡蓝色。
整个城市正沉浸在凌晨的好梦之中，一切即将醒来。
他推开上半扇窗子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一直到那种冰凉而清爽的感觉充斥了整个胸腔才关上窗子，回过头正好看见电脑桌面上的策划案，封面是黄少天的概念照，随意靠在墙壁上的青年垂着眸，唇边的笑意却明亮得像是光，摄影师的布色和后期也都讲究，整张照片里，就只有那一个人有着颜色。
他望着那样的黄少天，忽然间自己也微笑了。
难以言喻的温柔弥漫肺腑，就好像开始的时候那样，又好像结束的时候那样。
“少天。”
他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低声念着从前恋人的名字。
那个周末，他们都没有再联系彼此。
被刻意拉开，却也渐渐习惯。
一直到周末晚上，喻文州接了个电话，才又给黄少天打了个电话。
“下下周一的时候，有时间吗？”在简单的寒暄后，他这么问着：“如果可以的话，把那天排开。”
“我没什么事，怎么了，版打出来了？”黄少天说：“摄影那边讲好了吗？”
“不是，打版的那边还需要一点时间。”
喻文州侧头夹着手机，手还敲着键盘和另一边确认。
“可能要飞一下，品牌商那边本来说他们自推，忽然又改变主意，说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希望我们出席。”
“我知道你还有别的工作——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一个人去也可以，现在想确认一下。”
“一起去啊。”黄少天回答得理所当然：“当然一起去。”
“那我帮你定机票了？”
“好。”
话题结束。
在略有些凝滞的气氛扩散开来之前，喻文州先道别挂断了电话。
“还是有点怪。”黄少天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咕哝，但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个归结于不习惯。
周一醒来的时候，他在床上滚了五分钟才肯起。
出门前拨通了那家广式餐厅的电话，替自己点了一份流沙包和奶茶，想想又帮喻文州叫了虾饺和皮蛋瘦肉粥。
“嗯送到前台签掉就好。”
不过等到了公司的时候，他对着前台的姑娘和她面前的四份早餐目瞪口呆。
“黄少你们怎么回事？”对方似乎也很疑惑：“我还以为他们送重复了……结果一问，一份是你定的一份是BOSS定的？”
他正想先拎走的时候电梯门开了，喻文州从里面出来，看到他站在前台，对方快走了两步，却也在看到面前的状况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我以为你忘了。”
面对着这样的状况，就算是一向伶牙俐齿的黄少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现在还有不明就里的外人在，他只能用“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这样唬人的话搪塞过去。喻文州耸了耸肩并没接招，只是拎起了四份早餐：
“休息室还是我办公室？”
“你办公室吧。”
舌尖溜出的字句，有时候还是要比大脑的思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