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玛我不是兴致勃勃地要开车的吗……我开车前铺垫四千字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啊！【哭喊

·都是胡扯，别在意细节。

然后从转天早晨开始，天就阴沉沉的。

中午的时候开始下雨，开始的时候还是零星的一点，到后来越下越大越下越大，天灰黄灰黄的，云堆成了一片。从窗篷上能听到雨声的那一会儿开始喻文州就有点坐立不安，他给黄少天拨了电话，对方可能是没听见，挂断一会儿才回拨过来，说应该没事吧，飞机没报延误，已经过了安检。

他还想再说什么，黄少天就又说，放乘客安全须知，我先关机了哈。

然后再补一句，不用来接我啊我自己回去。

喻文州没答应他，他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察觉到某种很难得的焦躁，偏偏手头又有一个会务电话接进来，等到他处理完工作，外面的天已经被水洗成了灰霾一样的颜色，云层间还能看见闪电，偶有轰隆的雷声，像是要震破鼓膜。

“我去接个朋友，早点离开。”他终于坐不住，叮嘱了同事一声就抓起钥匙：“有事情打我电话。”

去机场的路不算堵，但是他开着却觉得格外长，排着队在高速入口交费的时候一向温和好脾气的喻文州有点想按喇叭。好不容易拿过那张小票，前面的闸杆抬起，航站楼眼见着就在眼前，他下意识地多踩了一脚油门。

黄少天说飞机没有延误，他再拨过去的时候又已经关机，估计再过没多久就该落地了。

喻文州在托运行李的出口等，几乎两分钟看一次时间，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黄少天乘坐的那班航班后面的标记由绿色的准时抵达打成了红色的delay。

机场工作人员的解释礼貌又生疏，由于天气原因飞机暂时无法降落，只能在机场上空盘旋，希望接机人士耐心等待。

他从候机厅的落地窗里往上看，一眼看到的也全都是厚重的云层，他想要是能看到黄少天的飞机就好了，不过很快又觉得看到又有什么用，他又不能把他拉下来。

接机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整个候机楼出口都被堵住了，瓢泼的大雨、灰暗的天空还有骚动的情绪，这一切都让人心烦意乱，像是外面所有的雨水都变成了泥浆，湿漉漉地缠裹住身体，怎么样都不得舒坦。

机场派了专员来解释这架盘旋在天上的飞机，不过很快工作人员就被人群淹没了，喻文州去听，也只能听见“现在暂时安全”、“流量疏通后会优先落地”、“雷暴已经有减缓现象”……之类并不太能让人安心的社交辞令。

仿佛嘲笑一样，外面忽然一连串轰隆的雷声劈过，那样巨大的轰鸣像是劈断了现场的亲属们脑子里最后一根弦，不知道是谁先哭出来的，但很快就传染一样乱成了一片。这不是什么理不理智或者冷不冷静的事，没有人能在与自己切身相关的人发生危险时淡然处之。

后来喻文州想，那可能是他生命中最漫长的半个小时。

和机场方面的交涉并没有什么结果，他当然也不需要他们的安抚，但是在那一串雷声碾过之后，天边的云似乎真的薄了一些，雨水没有停，但是他们谁也没再看到闪电，机场的工作人员似乎也松了口气，叮嘱同伴继续留在这里照管群众，自己走到一旁，用对讲机说着些什么话。

终于他又走了回来。

宣布了飞机将在十五分钟内降落的消息。

由于流量管制导致的机位紧张，再加上盘旋太久的飞机也已经油量告急，机场启用了备用机位，那架班机上的乘客是用接驳车送回来的。喻文州站在纷乱一片的入口，隔着滑动的玻璃门看着蓝白色的接驳车缓缓停靠，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隔着川流的人群和机场遥远的灯光看见了黄少天。

那个人似乎也有些狼狈的样子，不过精神倒还好，眼珠一转，似乎也与他对上——那一瞬间喻文州并不确认自己是不是在黄少天的眸中看到了某种程度的风动云摇，他快步走上前去，黄少天快步向他走过来，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什么话，就一直到他揽住黄少天的肩膀位置。

怀里抱着那个人的感觉他是陌生的，黄少天把下巴靠在他肩上，安抚一样地拍了拍他然后就把他推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声音有点哑：

“不是不让你过来接机吗。”

“坐不住。”喻文州笑了一下，“我自己找罪受行不行？”

“行。”黄少天也笑了，“说起来在上面的时候气流颠簸得厉害。”

他这样低声说着：“我琢磨着万一真不能回来见你了呢，还好没让你来接机白跑一趟。”

喻文州一皱眉捂住了他的嘴，黄少天眨眨眼，会意地呸呸呸了几口。

 “回去？”他提起黄少天的行李低声问。

黄少天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地又退后了半步。

一路上他都难得地沉默。

雨还在下，打在车窗上化成水，世界都被蜿蜒扭曲，喻文州本来想让他去后座休息一下，却没想黄少天抢先进了副驾驶。这一路上车开得极慢，几个大路口都在堵车，他也曾经在被夹在车流间的时候去看黄少天的眸子，有的时候那个人垂着眼他看不到，又有的时候他瞥到了，里面幽黑深沉的一片。

——简直就不像黄少天。

他估计他心里也有点后怕，于是也没逗他多说什么话，两个人和一辆车被夹在茫茫世界里前进，往前看往后看都是漫长的车流与瓢泼的雨幕，看不到什么别的东西。

一直就这么蹭到楼下，喻文州把车停好，刚想招呼黄少天拿伞，结果他一闷头就窜了出去。

出去了才发现雨真的是很大，就这么短短一段路、几步从车尾到楼门口的关系，他们两个人身上就都已经湿透了几大片。

黄少天还是有点闷，喻文州想了想问：“你是要先睡一下还是？”

“有点潮。”他扯了扯领口，抬头望着电梯一层层往上跳的数字，漫不经心地说：“有点燥……我回去洗个澡先。”

喻文州点了点头：“好。”

电梯里的气氛像是凝住了一样尴尬，他不知道黄少天怎么这个样子，于是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

只是光是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就忍不住想抱住。

覆盖整个城市的瓢泼大雨中，这个人到底平安无事地回到了他们共同居住的房子里。

——又或者，用他的私心来说，到底平安无事地回到了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