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近忙死了评论容我慢慢回呜呜呜呜

舞台上上演的是《爱丽丝梦游仙境》。

刚才的黑木球饰演爱丽丝，明明是个球，却要穿着蓝白色的裙子，鲜红的舌头念叨台词，看起来十分诡异的样子。

滴答滴答，时钟溜走，爱丽丝掉进了兔子洞。

“哎呀，哎呀，哎呀！”黑木球夸张地弹跳，声音的调门也随着弹跳的高度越来越高，“我该说什么来着，呀，亲爱的客人，我该说什么来着呀！”

“哦——哦——对啦！是规则，新的规则，请听好啦！”

“不扮成爱丽丝的人，将在午夜失去记忆，呀！”

就在名为乐园的木球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舞台上的帷幕化成了猩红的岩浆，向他们席卷而来。

◇ ◇ ◇

规则总是充满恶意的。

在同一个世界中，公布的规则永远生效——甚至可以追溯，你永远不知道你触犯了哪条尚未宣布的规则，当然更不知道触犯规则的代价你是否无法承受。

在特定的环境中，遵循充满恶意的规则，完成特定的挑战。

只有这样才能从梦中醒来，才有资格等待着不知何时而来的第二个梦。

苛刻的条件杀死了太多的人，这让规则也觉得无趣，所以，规则感染的世界里出现了“骰子”。

每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骰子，在某些时候，也许你可以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虚无缥缈的运气。

◇ ◇ ◇

否认自己是剧中的一员，就可以不陷入谎言，成功欺骗乐园。

否认自己是剧中的一员，便不会站在舞台上成为爱丽丝，便将受到规则的惩罚。

这样的条款怎么看都是一种不怀好意的嘲弄。

猩红的岩浆中，两枚金色的骰子滴溜溜地转着，最终固定在了18点。

判定成功。

猩红的岩浆在一瞬间又安静地化作了舞台上的帘幕，最后关头紧急掷骰的黄少天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他下意识地往旁边看去，却对上了一双温和的眼睛。

“少天，我刚才是睡着了吗？我们怎么在这里？”

黄少天心里滚过一百万句脏字，仔细想来的确，这个人在帘幕卷来的时候没有掷出骰子——谁给这家伙的狗胆？这次是他运气够好，失去的只是有关规则的记忆，如果他真的被规则洗成一张彻底的白纸，那接下来是要怎么办？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来看一场很没意思的木偶剧。”他清了清嗓子，示意喻文州环顾周围，“看，甚至只有我们两个人买了票。”

“我猜这个又是阿轩推荐给你的。”喻文州揉了揉额角，“他就是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是啊。”黄少天舒舒服服地往椅背上一靠，声音也柔和下来，“问题你不也喜欢吗。”

“还是爱丽丝。”喻文州笑，“你就没有一点不想面对的黑历史吗。”

“其实还行。”黄少天眯着眼睛，“因为我知道你、还有不少人都跟我一样痛苦。”

他还真的演过爱丽丝。

大学戏剧社的毕业演出，当时的社长别出心裁给他们都整了个性别反串，他演爱丽丝，喻文州演红皇后。

那真的是很痛苦的回忆——光是把自己塞进裙子里就让黄少天足足地做了三天的心理建设，但痛苦归痛苦，那年的毕业演出，他们的节目反响很好，拿了人气第一的奖金。一窝子人笑笑闹闹地去校外的小馆子喝酒，临近分别，所有的人都喝得东倒西歪。

他记得那时候喻文州来给他递醒酒的柠檬水，他喝得迷迷糊糊的，却还是认得出这个人，笑眯眯地扣住他的手。

“亲爱的皇后，请告诉我，我该往哪里走？”

——“那得先看看，你想要往哪里走。”

“我不知道，我觉得去哪里都可以。”

——“所以你也无所谓往哪里走。”

“我想走到某个地方就行。”

——“你一定能，如果你走得够久。”

那段酒气熏天的对话最后消失在一个唇上擦蹭的亲吻里，最后一张纸在呓语中被捅破。

后来喻文州笑他，说他喝多了，把红皇后当柴郡猫，连告白都乱七八糟。

黄少天跟他斗嘴，说话说到一半就醒过神来，开始脉搏加速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呢。

舞台上的剧幕仍然在继续，而他和喻文州两个人，坐在空荡荡的谎言剧场里，享受某个甜美的谎言。

理智来说，最科学也是最合理的行为，是把这家伙丢在这儿，自己去看看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又有什么新的娱乐设施开了。

但他根本不想从这张凳子上离开哪怕一步。

舞台上黑色的爱丽丝弹跳起舞，月亮在巨大的时钟上升升落落。

红皇后的裙子上印满了黑桃，疯帽子从他的高礼帽揪出一只骂骂咧咧的白兔。

分针优雅而礼貌地旋转着，终于下一个瞬间，时针从十二点移到一点。

舞台上的木头演员刚好谢幕道别。

帷幕落下，谎言剧场陷入一片死寂，一切复位得如此之快，甚至让人觉得刚才舞台上演出的不是爱丽丝梦游奇境而是仙履奇缘。

“一场不错的表演。”很久之后喻文州才开口。

“为什么不扔骰子。”黄少天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他紧紧地盯着喻文州，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似乎依然能感受到他目光有如实质，仿佛能在人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也没有什么为什么。”喻文州说，“就是突然很想赌一赌。”

“而且少天你觉不觉得？如果足够幸运——其实是忘掉一些事情，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比较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