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翻一个旧船出来写写,算是一时兴起,但时间真的过太久,有些设定或者感觉我可能自己都忘了,还得慢慢拾,说是形式主义大于阅读意义可能也并不为过。
· 但过太久也是它的好处,过了很久还在。
· 希望爱着我CP的所有GN都能开心点,虽然这并不是一篇令人开心的文【咦
船在黑夜之梦中飘摇。
蓝雨号本次航程的最后一夜,海上平静无风。
他们睡前聊了很久很久,久到黄少天兴致起来——甚至去餐厅偷了一瓶酒和喻文州分享,他拿来的酒是甘甜的白葡萄,度数不高,舌尖抿着更像甜水。
“其实喝这个都是违规了。”黄少天有点不尽兴地皱眉,“等到船靠岸吧,或者等下次——”
“刚刚好。”喻文州举起杯子,在他的杯子上轻轻碰一响,“我其实不太能喝。”
“咦你怎么不早说……嗯?有多不能喝?”黄少天本来还在抱怨他,却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眯着眼睛凑近他,有些狡猾地笑起来。
“现在这几杯下去,大概就有点……晕晕的。”喻文州放下杯子,屈起指节轻轻敲了敲已经空了大半的白葡萄酒瓶,“但应该足够期待你说的十八种葡萄。”
“我其实还知道更棒的酒。”黄少天凑得更近,几乎与他嘴唇贴靠着嘴唇,说话的热气带着葡萄的醇香呵在他唇边,“这样说来,突然后悔了,不然带你去喝那个吧。”
“烈酒吗?”唇边的低语似乎带着笑意。
“嗯……酒吧老板说,如果谁能连喝三杯走路不晃,就能得到那家酒吧的终身会员。”
毫无意义的对话。
嘴唇越靠越近。
船飘摇在海上。
有人停靠在对方的眼眸之中。
“那我猜……你已经有了。”
“对啊。”
嘴唇靠上嘴唇,言语在呼吸间摩挲。
“那酒真的很辣,但是酒底沉了一滴蜂蜜。”
“然后?”
“然后……所以,喝到最后,是甜的。”
……
——“那个老板跟我说,喝了三杯的人都会看见天堂。”
——“所以你看到了?”
——“……我没有,我清醒得很,让他很挫败。”
——“噗。”
——“这种时候笑很没有礼貌。”
——“对不起。”
——“这次去我想多喝几杯试试。”
——“嗯?又要挑战下记录?”
——“没有,因为这次至少能给他描述下天堂是什么样子。”
……
也许是睡前折腾了太久,疲倦的黄少天睡去时,混混沌沌地做了个梦。
梦里他在幽深的海底。
水草如同潮湿的长发般蔓延,伸展着牵连人的四肢骨骸,睁开眼的话,能模模糊糊地看到海面,遥远的地方似是白天又似是夜晚,微光映入眼帘,仿佛心跳都被鼓动起来。
那里会有谁吗?
身后会有谁吗。
在他终于控制不住地想要去寻找什么的时候,握住了一个人的手。
触碰到的肌肤冰凉而柔软,几乎在碰触到的一瞬间就已经下意识地十指交扣,所下的定义像是终于又像是本应。他抬起头来,看到海面上的微光在渐渐蔓延。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正是深夜。
屋子里开着空调,所以即便有人睡在身边也并不闷热,黄少天深深地呼吸了几口,侧过头去看喻文州熟睡的脸。
他们喝剩下的那一点酒底没有收,不大的船员间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白葡萄香气,温存得像是几个小时前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黄少天突然觉得口渴,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去,拎起酒瓶子一气把剩的那些灌了个干净。
他突然之间又觉得恍惚,总感觉这个样子也太好了吧,梦里他似乎找到了某个人,然后醒来就发现,这个人真的在身边了。
这真的发生了吗?
他光着脚站在漆黑的房间里,脚下的地板随着海浪飘摇,唯一的光只有从舷窗透进来的一片月色,他想到了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又想到了他和喻文州一起找到的那两封信,目光漫无意识地在房间里飘摇,下意识地就去找那片月色——那道月亮正好就照在床上熟睡的人搭在被子的指尖上,如同浮在水面上的冰,格外清亮。
这样的夜晚醒了就很难再睡着,他也不想在房间里呆着,干脆抱起了散落一地的衣服,溜出门准备去甲板上透个气。
夜晚的蓝雨沉静而安谧,他一路溜上甲板,还没来得及深吸一口气让清新冰冷的海风灌满肺腔,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船在漆黑而安静的海上行驶,天边月色半弦,水下波光暗伏,但这些不过都是司空见惯的景象,让他惊讶的是——
海面上,有无数微光正飞舞盘旋。
近了看那光是微暖的白色,远远望去,仿佛天空中竟降下细雪。
——“我们未曾见到会发光的雪,希望你们比我们好运。”
那封信上的字句一瞬间跃入脑海。
原来是这样。
他明明知道的——他真的知道,但是事情发生太多,他完全把这个小插曲忘了,不,又或许说,他根本没有当真,毕竟这和铁槛将军一样,只是海上的传说……
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他下意识地警惕,飞快地转过头去。
就那一瞬间,他正好看见了从他刚过来的通道走上来的喻文州。
对方似乎也刚刚醒来,衬衣和外套都随便披着,头发有些乱,皱着眉头不太舒服的样子——两人目光相撞的时候黄少天清楚地在对方眸子里看见了讶然,而他其实没办法描述自己心里的感觉。
漫天白雪,月色清明,他仿佛听见了海妖的歌声,而站在不远处的,就是梦中刚刚寻找到的某个人。
像是穿越了漫长时光的桎梏,他们终于都站在此处。
说像是光阴正好,又像是初见当时。
正好看到从乘客通道里走上来的喻文州。
“做了个梦,醒来不太舒服——看你也不在,就想出来走走。”喻文州似乎也醒过神来,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依着围栏看雪。
“我想,这就是那封信上说的……”黄少天抬起手来,一朵萤火落在他掌心,而后又轻巧地飞走。
“会发光的雪。”
传说中,当铁槛将军离去,大雾散开,若是时令当时,海上会升起萤火。
那些萤火是浅海的一种藻虫,只有遮天蔽日的雾,才能为它们孕育出足够破壳的温床——然后它们飞翔在海上,寻偶、交媾、产卵,完成一生一次的相遇,见到日光便就死去,像是春雪消融于晴色,留着附在藻叶上的卵,等待下一次的大雾。
白色的夜晚、发着光的夜晚堆积在他们面前。
伸出手的时候落在掌心,而后便又轻快地飞走。
生于这茫茫大海,便又于此消亡的萤火虫。
“最后不明白的事情终于揭开了。”
“原来我指的是这场雪。”黄少天说着,露出有些不可思议、却又惊叹的神色来。
“说实话,连我自己都已经忘了。”
他们曾经还有两次机会见到这场雪。
然后第一次他们未见雪落下。
第二次……他们未见雪融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