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怕
他简要地把他查到的资料说了两句,屋外有风溜过,钻进一楼走廊尽头那个破了的窗洞,呜呜声如同长夜号泣。
“你的意思是……”黄少天也忍不住皱起眉,他是这方面的行家,郑轩说的这个说法当然听过,但是却从来没在意——一直到这一次被提起。
“没什么别的意思黄少。”郑轩也很坦然地说,“我想所有人都想相信这屋子里没有鬼。”
他的后半句很微妙地没说出来,但是长脑子的人都能猜到。黄少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想往走廊里走,却被喻文州扯住。
“你干什么?”他一下子回过头。
“等会儿。”喻文州安抚地笑了笑,又转头望向郑轩:“你也是搜索到的?”
“嗯,不同的说法有很多,这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种。”郑轩有些抱歉地看了一眼黄少天,“但是我觉得不能不说,万一……”
“我明白。”喻文州点了点头,黄少天还是蹙着眉不说话——但他在郑轩的眼神转过来时,并没有移开目光。
“所以我们还要按照登记本上的顺序继续吗?”徐景熙举起手,“如果郑轩说的事情发生过的话,那么一开始登记本上的顺序就乱了。但是如果没发生过,我们又去玩了别的游戏,就是我们打乱了顺序……”
“从一开始顺序就不是重点。”喻文州望向他,平静地说,“你们都忘了一个游戏能够成立,都会有一个最基本的准则。”
黄少天忽然抬头看向他。
喻文州的声音仍然在继续,在这样仿佛不见五指的深夜里温和而笃定,仿佛带了某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基本的游戏规则,就是从一开始,就会让游戏者知道所有的规则。”
“镜子上出现的字就是规则,那里面的重点,是要我们白天去找出曾经发生过的事件的线索并将其解决,然后晚上,我们要玩一个招鬼游戏。”
“从头到尾,游戏的顺序就不是重点,那些展示给我们看的规则里片语未提。”
“你怎么知道游戏一定是公平的?”黄少天忽然很大声地打断他的话。
他眸子黑沉沉的,里面像是有火在跳动,“你又凭什么说,我们已经知道了所有的规则?”
“没有为什么。”喻文州笑了,“就好像太阳落下来,月亮就会升起一样简单,这是最基本的事情。”
“如果你和别人玩捉迷藏,你会告诉他你只要站在这里不动就好吗?你肯定会告诉他,你要蒙上眼睛,站在这里不动,数三十下。”
“因为他如果不等待一段时间并蒙上眼睛,就一定会抓到你。”
“游戏自然也就失去了游戏的乐趣。”
“我想一个游戏的发起者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应该就是游戏失去乐趣——失去意义。”
黄少天盯着他,忽然也笑了起来。
“既然顺序不重要,那么为什么下一个不能开始Blood Mary?镜子上的字有说明Blood Mary不能在第二天的夜里被玩吗?”
“没有。”喻文州点头承认,“只是我希望得到更直观的验证。”
“我也在一开始就说了,验证能不能招出鬼根本就没有用。”黄少天毫不退让,“因为鬼根本就不会让你知道它被招出来了,镜子明明白白地说了,是‘代替’,你需要深刻理解一下这两个字的意思吗?”
“换言之,你的方法反而是最冒险的方法。”他想了想,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如果玩过布娃娃游戏,夜里响起敲门声,那么就证明,屋子里真的有鬼。”
“但是如果玩过布娃娃游戏,夜里没有响起敲门声,难道就能证明屋子里真的没有鬼?难道我们就不会怀疑是不是在这里的人被代替了,他故意不来敲门,放松我们的警惕心?导到底谁能保证,在一个玩过布娃娃游戏的安静夜晚过去之后,我们之间对彼此的怀疑不会更深?”
“这还是规则的问题,如果布娃娃游戏招出了鬼,那么鬼就一定会来敲门。”喻文州说,“我之前说过,这也是被限定的一个规则。”
“而且你刚才说,Blood Mary有没有招出鬼,你出来我们就会知道,我很好奇这个验证的方法。”
“而且你那么坚定,仿佛知道结论似的。”他仍然微笑着,“难不成是因为其实你知道,就好像郑轩说的那样,Blood Mary已经开始过了?”
“我说过,你可以用任何你喜欢的方式验证。”
“但是这种验证没有意义,不要把人绕进去,少天,你可以怀疑被布娃娃鬼附身的人会在半夜不来敲门,我当然也会怀疑,被Mary附身的人一如常态。”
他们望着彼此,像是相持的野兽般不可动摇。
他们从来没谁能说服谁。
“这样。”黄少天沉默了一下,忽然又开口,“我可以接受今天放弃Blood Mary,但是我不接受今天开始布娃娃游戏。”
“我们还有三个游戏可以选择,不一定非此即彼。”
他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眸光像锁定猎物的豹子一样犀利。
“浴缸、碟仙、还有前世镜,你们选一个?我不参与讨论,当然喻文州也不能参与。”
“也行。”郑轩看着他们点了点头,“那我们去商量一下,你们介意吗?”
黄少天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宋晓先带头往沙发座那边走了过去,然后是郑轩、徐景熙,卢瀚文担心地看了一眼留在原地的黄少天,最后也跟了过去。
“你出乎我意料的坚持。”喻文州望着在沙发那边讨论的四个人,神色不动地对黄少天说。
“我只是觉得有点太巧合了。”黄少天笑了笑,“或者该说,从遇见你开始就太巧合了。”
“比如?”
“比如,我也说不太清楚。”他说,“你呆在这间房子里的时候,我总是有点猜不透你。”
喻文州正想再说什么,那边似乎已经结束了讨论。
“我们想……不然就还是碟仙吧?”徐景熙说出他们的结论,“我醒来的房间里的道具。”
“而且如果真的能请来碟仙,我们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他,被召请出的鬼会回答召请它的人的问题,这也是碟仙的规则,对不对?”
“是的。”喻文州眸光含笑,而黄少天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