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夜】11:00 恋慕痴迷(END)

·完全的文不对题。

·不过这种字数才最像我写的短篇嘛,得意。


 

 

“我想你们应该明白,就算控制了我,你们不正当的诉求也不会得到应许。”夜色中的王庭眼下正灯火通明,王座上的术士似乎对眼下那些寒光凛凛的长枪与弓箭并不以为意,他平静地站起身,光是这个动作又引来一阵骚动,所有的人就那样看着他缓步走下王座,缀满星辰的乌黑长袍在身后逶迤蜿蜒如同悠长的河流。

“陛下不必在此时逞口舌之利。”为首的人冷笑一声:“王庭内外已经全被我们控制,而您的骑士依旧征战在外——至于您那可令整个蓝雨都为之震动的神秘术法,我想,您一定不希望看到王庭侍女从人的鲜血漫过您脚下的台阶。”

而索克萨尔只是微笑一下。

“我仍是王。”他声音从容地说:“而眼下到了该安寝的时候。”

 

作为已经历时数百年的古老城邦,蓝雨的贵族制度时至今日已经成为拖缓这个国家发展的重大负累。所有人都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但没有人愿意从可以躺着看钱从天上往下掉的功劳簿上爬下来。而现今的王显然并不能容许这种状况缓慢——甚至可以说是在倒退的地方改变,雷霆手段整税订法,每一下都敲打着这个庞大而腐朽的贵族体系最疼痛的软肋,他非必要时沉潜蛰伏,但一出手便是雷厉风行,全然不像刚刚继任不到三年。

而贵族自然不希望这种事态继续发展,因此才会有了这场看似突如其来,但是却已经筹谋已久的叛乱。

那夜虽然外面风声鹤唳,但是术士却依然睡得舒适安恬,他甚至做了梦,梦见他还未成为王庭继承人的小时候,和另外一个人一起偷偷溜出城邦,去郊野上的麦田玩耍的年月,他还记得那时候夜雨声烦坏心眼地抓来蚂蚱扔到他的领口里,结果又被他的惊叫吓到,两个人滚在水垄里,泥泥泞泞地摔成一团。

其实索克萨尔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他仍是王。

因此就算挟控了王庭的贵族们也不敢对他真的怎样,只是待到天明,他便被冷漠而客气的恭顺从人从睡梦中唤醒,议事厅内早已经铺开了贵族们拟定好的律法敕令等他签署,他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将那些卷章条陈全部看过,然后放下了鹅毛笔,未落一字。

第二天、第三天亦如是。

终于在第五天头上那些为首的人已经按捺不住,他们带着术士登上外城高大的城墙,这所城池已经闭锁五日,唯有下方护城河的水依旧滔滔不惜,王庭内的侍女从人在城下跪了整排,而站在他们身后的刽子手刀锋森寒,似可吹毛飞电。

“我知道您想等您的骑士回来。”为首的老者露出一个并算不得十分恭顺的微笑:“只可惜今天早晨我刚刚收到远方传令,他仍在千里之外的蓝溪平原,那里的战争仍未止歇。”

“签署敕令后您仍是王座上的至高者,而我们也不过是想保有自己应得的权益。”

而术士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他的眸子里并没有如何毕露的锋芒,但却仍庄重威严得让人不能长久直视。阳光一寸寸移过,他们的影子变短又拉长,终于在为首的人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他看见了飞掠过天际的白鸽,不由自主露出一个微笑来:

“我并没有损害贵族应得的利益。”他平静地说:“只不过我让百姓得到的更多。”

“他们得到的那些本来也应该是我们的,我们的先祖为蓝雨征战多年,不是为了让一个即位不久便开始讨好区区草民的王削去他们子孙本应包邮的权利与荣光。”

“荣光始终在你们心中,我亦尊重所有的人为如今的蓝雨所付出的鲜血。”索克萨尔平静地指出:“只要你们觉得,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可以心无所亏地面对你们府邸上的家徽。”

他的言辞柔和却有力, 有那么一个瞬间城楼上微妙地寂静无声。

“强词夺理,我们——”终于有按捺不住的贵族咆哮起来,声音却被索克萨尔忽然抬起的手所禁止。

“你们看。”术士遥遥指向远方,宽大的黑色袍袖在晴好的风中翻卷如云。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望去,远处茫烟四起,为首的骑士一骑绝尘,他们看见他浩荡扬在天光里的披风和他身后蓝色的王旗——那是这个国家最勇猛的骑士,亦是索克萨尔手中最锋芒毕露的剑,他们都未想到他会在此时赶回,毕竟依据线报,那个人眼下应该正在属邦暴乱的前线。

“夜雨声烦!”

“还没到正午十二点。”而他们心中已经被定义为俘虏的王的低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天空骤然阴暗下来,大朵大朵的云在头顶上汇集聚拢,翻滚蒸腾着似是要有什么跃然而出。蓝雨最好的术士在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时刻完成了一个漫长而无声的咏唱,在他的骑士为他兵临城下的那个刹那来临之前,在城墙高垛上所有的弓箭手箭已在弦上的时候,那些如同暗夜鬼魅的气息悄无声息地蔓延了出来,为首的人刹那惊觉,但是已经来不及,虽然城关闭锁,但是夜雨声烦已经不知何时踏着术士为他构筑的阶梯飞步而上,那道盘卷冰结的阶梯颜色深幽如同长夜,但是在暴烈的日头下,又有点点锋芒闪耀犹如星光。

他的剑总比他的言语更快,在鲜血溅落、喉头传来被割裂的痛楚之前没有人能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而另外的那些人想要做些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那些还没有被夜雨声烦的剑照料到的叛乱者已经尽数被术士的诅咒接管,城邦上空阴云弥散,幽鬼阴风往来呼啸,而就在不远处目之所及的地方,仍然能见阳光灿烂明烈。

当这里的最后一缕阴云也散去,时至正午的日光朗朗地照拂了整座城堡,浴血的骑士拄剑单膝跪地。眸中锋芒仍在,声音恭敬而虔诚。

“迎奉您的平安,我唯一的王。”

 

死去的尸体没资格知道真相,而活下来的那些人终于在潮湿而阴暗的监狱中得知了他们失败的原因。他们所以为的一切隐秘的举动早已经尽在王的掌握,所有人都小觑了那位高居于王座上的术士心思缜密的程度,甚至就连他们在一切都布置好之后、被当做是天赐良机的那场让索克萨尔派出了夜雨声烦前往镇压的属邦暴乱亦是在术士的授意下而行,他亲手放开自己的利剑,用自己当做诱饵,引诱着那些潜在在一片谦恭表象下的这个国家的暗流全部浮出水面。

“为首者全部驱逐。”他声音平静地在议事厅内发布着一道道敕令,对叛乱的后续处理工作在他从城楼上走下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仿佛这几天被挟持的根本就是另外一个影子一样:“我永远不希望看到他们出现在蓝雨的领土之内。”

“从属叛乱的士兵暂不处理,但必须要进行换防,王宫的防卫暂时由夜雨的骑士团全权负责。”

“换防的部署命令会在这几日下发,接收的属邦需要按照敕令内容轮替。”

“首都百姓的安抚工作由辅政厅处理,明日我会以王令将这些人的罪行公告于众。”

随着他的敕令一道道发布,不时有人起身,匆匆鞠躬便离开去进行被分摊到头上的工作,议事厅里的人越来越少,渐渐地终于只剩下王和他的骑士两个人,空旷的议事厅内又回复了那种八风不动的安静,他们隔着一个座位对坐而望,终于察觉到了某种迟来的、仿佛久别重逢一样的心境。

 “我担心得要死。”一直到索克萨尔从首座上起身,骑士才慢慢地放松了他挺直到近乎僵硬的背脊,迎向他的王为他张开的怀抱。

“我信你,你也信我的。没事。”索克萨尔安抚地吻了吻他的侧脸,收到了一连串不用担心和不会担心是两个概念的抱怨——在这种时候,接吻天经地义又理所当然。彼此嘴唇的味道和温度是动魄惊心后的最好安慰,光洁的会议桌上两个交叠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那些从巴洛克式玻璃落进来的彩色的光星星点点地洒在他们周围,就好像什么从穹顶而落的祝福一样。

“你知道吗,夜雨。”好不容易分开之后,索克萨尔抵着他的嘴唇喘息低笑。

“那时候我站在城楼上,看着你从远方纵马而来……开始还有些担心,但是看着那些烟尘,忽然之间比什么时候都要平静。”

“尚未至正午,阳光已然炽烈。”他将那些像是情话又像是赞咏一样的字句送入他的骑士的耳膜,十指交扣仿若誓约。

“你虽名为夜雨,但再无光比你夺目。”

那些温柔的声音消失在再度密合的唇齿间。

——“我爱你。”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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