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4:00 无数星空(END)

·公交卡上的喻总开的脑洞……

·星际班车的驾驶员和帅气的旅行家!


星际班车即将驶入下一站。

“我之后有一个长线要跑,整个东方星系都走一遍,可能多半年都不会回来不要太想我Good bye~!”黄少天在下车的时候一气呵成地念出了这些话,然后看见坐在驾驶座上的班车驾驶员微笑地点了点头。

他和喻文州熟起来还是因为多半年前的一场班车劫案,这趟班车的始发站是G星系星际飞船停泊处,能坐上来的人基本上都坐得起宇宙飞船,油水总不会太差。

只可惜他们那一票的运气不好。

作为一名出色的星际旅游家和自由撰稿人,黄少天应对各种突发事件的水平都是一流,所以即便几名劫匪手里都有霰光枪指着乘客席各处,他也没表现出丝毫的恐惧来。在对方拿着口袋到他面前要他把身份识别卡、钱包和通讯工具都扔进来的时候他装得就像是个普通青年一样乖乖地照办,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飞快——他们是不会留活口的,曾经受邀去过军用基地的旅行家认出了后几个劫匪身上鼓鼓囊囊的炸药。

他座位旁边代表此座有人的蓝色小灯忽然间灭了。

他很奇怪地望向正被控制的驾驶员座,车子仍然在开过荒芜的星间地带,也有人看着那位驾驶员,但是这种正在有规律地亮灭的灯显然不会是什么古怪的机械故障。他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忽然间站起身来。

几枚黑洞洞的枪口立刻对准了他。

“不好意思,我有间歇性哮喘,现在觉得不太舒服。”黄少天努力地让自己脸色苍白:“请问可以麻烦驾驶员先生帮我调一下送风器吗?”

几名匪徒交头接耳,这个要求最终得到了同意。

 

而他们的失败也正由这个要求被同意开始,简短的摩斯密码并不能完全传递驾驶员的意图,但是黄少天选择相信他。他乘坐这趟班车这么久,也见过这位驾驶员不少次。对方虽然年轻,但驾驶技巧十分出色,他永远能恰到好处地避开那些误入星轨的陨石屑与碎冰——虽然它们只不过是会造成车体的小小颠簸,在他坐过的班车里来说这个人所控制的这趟算是最稳的也不足为过,而能做到这一点需要相当程度的专注,而对班车行进速度与轨道曲线的计算和掌控能力也不可或缺。

而且就他所见,这位驾驶员对于偶尔那些不适应星际旅行而呕吐在车厢里的乘客也抱有十足的温柔和耐心。黄少天觉得自己相信那种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教养和善意,更何况就算只是为了自救,他也愿意冒险一试。

送风器里当然是不会有什么蹊跷的,但是在送风器被打开到最大值、而驾驶员又将车速提升到星间行驶的临界值之后车内外由于空气的流动摩擦造成了巨大的压差,他们眼下正经过一段寒冰星带,系统在感知外界温度后,会自动降下保暖舱保证行驶舒适,那个保暖舱只是厚实的斗篷型毯子,连根火柴都挡不住,因此在驾驶员说明情况、并且表示这是个被写死的程序他无权限改动之后也获得了同意。

黄少天身旁的座位灯又开始亮了。

他看完那段讯息,伸手调了一下自己座位上方的空调表示知道。

然后送风器忽然被关闭了,班车陡然刹车,骤然更变的气压让原本强人的车窗被里全部粉碎成一片一片,虽然是不会伤人的安全玻璃,但是大量坚硬的粒子,挟裹着外面呼啸而来的寒风铺天盖地冲进来的时候,对没有任何防护的劫匪来说也是不小的惊吓。而在此刻车厢里的灯光又全部都熄灭了,靠光线感应的霰光枪有那么一瞬失去了作用,而黄少天就在这时从座位上跳起来,赤手空拳地制服了他座位附近的两个劫匪。

这种事情就是需要先有个出头鸟打破众人如同死水的恐惧情绪。

总之在车厢内的灯光再度亮起的时候,劫匪们已经被黄少天和另几个大小伙子制服,用车内的安全绳捆得结结实实地挂在了车后的行李座上。

 

那趟班车最终在下一颗星球的临时停靠站泊车,车上的所有人都被安全警察带走问话,而驾驶员和出头的英雄也不能例外。

走出笔录室的时候黄少天看到另外一间屋子的门也拉开,驾驶员从里面走出来,与他四目相对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一个微笑。

“去喝一杯?”黄少天这个人爱交朋友,大大咧咧地过去搭住人的肩膀:“今天真是有惊无险……你怎么挑中我?”

 “我在这班车上经常看见你。”那名驾驶员笑了笑:“有好几次你都帮没有零钱的人投了硬币,所以就想试一下。”

“我也挺经常看见你的我喜欢这班车嘛。”黄少天笑了:“所以我们算是早就认识了?”

“也许。”那名驾驶员对他伸出了手:“我叫喻文州。”

而他握住对方的手晃了晃:“黄少天。”

那天他们坐在警局下面的咖啡吧里谈天,黄少天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摩斯密码,喻文州说你不是个旅行家吗旅行家大多都会这个的,而且有的时候车厢里没有别人,你就会无意识地在栏杆上敲敲敲,乍一听有点烦,不过你是在敲歌词吧?

黄少天笑了起来:“这样啊被听出来了我下次注意一下,有的时候比较忘我……”

“没关系。”喻文州啜一口面前的薄荷沁饮:“也只有车厢里空的时候你才敲敲,我不讨厌那种声音而且我猜你喜欢热闹?”

“全中。”黄少天打了个响指:“不过居然是因为这种原因,啊,我还是觉得有点丢人——”

他动作夸张地掩面,喻文州又笑了起来。

然后他们就谈起两个人的工作和那趟车,在被喻文州问起一直乘坐这趟车是因为只有这趟车到你住的地方吗的时候黄少天愣了一下:

“不是不是,我住的地方四通八达的。你知道G星球吧G星系最大的那颗?很多方式都可以去那里,说起来星际班车还算是比较慢的一种了,我听说今年年底就要开灰道交通,到时候我回家应该更方便吧?”

“那为什么还要坐这趟班车?”

黄少天认真地想了一下。

“开始的时候是因为习惯了,我这个人还是有点恋旧的。”

“后来就渐渐地觉得,坐在那个座位上,从这趟班车的车窗看出去的星星格外地好看。”他顿了顿:“不过你呢?应该也是一直在跑这条线的不会腻吗?我想想啊从我第一次在这条线路上看到你也快三年了。”

“可以遇见形形色色的人,一成不变的风景看多了,其实会发现它们还是在变化的,只是在不够熟悉的时候,就会觉得看不分明。”喻文州微笑着说。

“也有像你这样有趣的旅行者。”他说着望了黄少天一眼:“每次看到你风尘仆仆地回来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猜你在外面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故事。”

“其实你可以问我。”黄少天扑哧一声笑了。

“有的时候想,但是你看……”喻文州歪了歪头,眼神落向落地窗外的星际班车接驳站:“总是有客人在上车,要注意行驶安全啊。”

 

后来他们就这么熟了起来,黄少天几乎一年里每个月都要出去,天南地北地乱转,回来的时候也总是搭那一班车,有的时候会遇到喻文州有的时候不会,碰到了就笑笑,没碰到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往司机的座位上多看两眼。

也不是没有过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这时候他们会聊天,聊喻文州见过的人和黄少天见过的风景,有乘客上来的时候就各自收声,黄少天回到他喜欢的座位上装作素不相识的样子——但其实那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觉得有意思。

再外出的时候他开始给喻文州寄明信片——地址是后来再被叫去警察局确认笔录的时候抄过来的。他脑子向来聪明,很多东西看一眼就能记住,那个人的地址也不例外,寄出第一张明信片的时候还有些忐忑,结果那次回来的时候他又搭上喻文州的班车,就看到那张有冬天开放的花朵的明信片插在他们控制台上的小相框里。喻文州和他目光对视的时候笑了,在上下车的乘客间他看到了一个用口型比出的谢谢。

那一整天黄少天的心情都特别好。

后来这个寄明信片的习惯就被保留了下来,而他每次在搭上喻文州开的班车的时候都会看见他寄来的明信片被插在小相框里,班车咣当咣当地开过去,他坐在熟悉的座位上看那些明信片,总能觉得像是把旅途中的那些风景又看过一遍。

他越来越喜欢那个座位,不仅仅是因为喜欢在开过星间通道的时候从那扇窗子里望见的星光的关系。

——“在右转弯的时候,你的侧脸会映在那块窗玻璃上,像是宇宙中最温柔的星辰。”

 

 

不过这次他时隔半年再回到这个星球的时候,并没有赶上喻文州值勤的那趟班车。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夕阳的调子都已经唱到最后的尾声,他背着鼓鼓囊囊的行囊站在通往自己公寓的传送带上,一路嗅到熟悉的食物香气看到熟悉的景色,城市中心巨大的屏幕上正在放着也不知道是谁的新片首映,多看了两眼,想回头要不要去补一补这半年来落下的娱乐活动。

公寓一直都有机器人自动定时打扫,因此他一直不在家也没落什么灰——晚餐已经按照之前的预设在烹饪了,黄少天随手拿了几节电池狗粮给跑过来迎接他的柯基型自动机器人吃,在沙发上完全放松地躺了一会儿就开始收拾行李。

在把所有的东西都归位之后他想起来应该去清理一下家门前的信箱,指纹按上锁片,滴滴两声信箱下方的隔板抽开的时候黄少天几乎是有点目瞪口呆地看着从他家信箱里如雪片一样坠落的信封。

他本来以为只会有一些广告邮件和账单。

信里都是车票,有的信封里同一日期的有好几张,也有的是几天的车票攒了一封信,时间从早到晚什么时候的都有,班次无一例外地是从星际飞船停泊处到他惯常下车的那一站。

会做且能做这种事的怎么想都只有一个人,他翻动着那些崭新的车票——有的还能嗅到它们刚被打印出来时那种热感油墨的奇异香气——仿佛看到在这条恒定的航行线路上,喻文州所驾驶的班车开过的无数个日月晨昏。

他不知道喻文州买下并且寄出这一张张车票的时候究竟怀抱着怎样的心情——不知道会不会和他在每处漂亮的风景地流连、然后为对方寄出一张盖着当地邮戳的明信片时一样。这种古老的用来传递信息的方式一直到科技光速发达的现在也没有湮灭,大概还是因为总要有种缓慢而确实的方式,让人能确定时间的递进和风物的变迁。

“那个……是黄少天先生吗?”

忽然有个人站在他的身后,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应声回头,对方穿着邮递员的制服,从随身的金属箱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他:“这里有您的信。”

他下意识地道谢接过来,却又忍不住问:“我这里经常有信来吗?”

“隔两天就会来一封吧,还挺频繁的。”那个小伙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您别怪我记住,这年头还会这么频繁地给人发寄信件的人不多了。”

“没事没事谢谢你啊。”黄少天顺手从门厅里的小盘里抓了一把他刚刚带回来的外星特产——做成吉祥物形状的柠檬汽水跳跳糖:“辛苦你了哈!”

邮递员接过糖果道谢下楼去了,楼道里又恢复了安静。

依旧没有寄件人,依旧是熟悉的笔迹。

他撕开光洁白色信封上那一道深蓝的开件带,从里面又掉出几张车票来。

其中有一张日期是他回来的三天前,深夜四点钟的班车。

他抱着那一大堆信关上了门,翻箱倒柜地找出来自己当年不知道在哪个星球买的巨大剪贴本,用了整个下午的时间将他之前积攒的一些和喻文州寄过来的那些按照时间顺序全部贴在了一起,最后一张是他今天回来时候的,贴完才发现自己竟然用掉了小半本,时间在化为有迹可循的东西时,总是扎实得令人不可思议。

他翻着翻着,忽然抓过手机,按通了那个他很早就知道、但是始终没有拨打过的电话。

电话在响了三声后被接起,那一瞬间黄少天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我到家啦。”他尽量让自己语气轻快:“收到好多你的信……那些车票我看到的时候都惊呆了,说起来你们是有员工价吗不然你买那么多车票好浪费!”

他听见电话对面的人笑了一声:“也还好,七折。”

然后就又安静了一秒。

“值班的时候偶尔会碰上那个座位空着的时候,总是就一时兴起把它买下来。”继续开口的人还是喻文州,不知道他在哪儿,背景音里十分嘈杂,他得认真听才能听清对方到底在说什么:“从第一次在这趟班车上遇见你开始,就从来没这么久没见到你过,大概我也不习惯让它空着。”

声音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再响起的时候竟然带上几分像是愉悦又像是怀念的情绪:

“我还是习惯控制面板上那个座位的蓝灯亮起来。”

“就像是有人坐在那里……像你坐在那里。”

他握着电话,一时间察觉到了很多深藏在言语之下的、更加暗流汹涌的东西。

那种感觉他曾经无数次地在寄出明信片的时候体验过,在看到恢弘壮美的宇宙风时、在看到被冰结倒悬的瀑布的时候、在看到荒无人烟的远古森林遗迹时、甚至在陌生的星球走出星际飞船停泊站、抱着一杯热奶茶等远方开来的班车的时候——

——“要是能够和另一个人一起在这里就好了。”

像是雨珠滴落在星星上的回响。

那天到最后,他和喻文州说了什么,在他挂掉电话的时候已经忘了。喻文州告别的理由是要去值班,这个时间的话恐怕又是一趟晚班车——黄少天发现,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也早已经背下来了喻文州几个轮替的班次。

他在屋子里吃过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晚饭,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抓起背包出了门。

 

凌晨四点钟,他一个人背着背包站在G星系的星际飞船停泊处,看着远处车灯渐渐放大明亮,那个人正向他行驶而来。

星际班车滑入轨道,他从前门上车,歪着头对坐在那里的喻文州笑一笑,买了自己习惯的那个座位。

车子停停走走,上面的人来来往往上上下下,黄少天还是坐在那儿,耳朵里塞着耳机不说话,在车子右转弯的时候他依然能从那块窗玻璃上看见驾驶员沉静专注的侧脸,会忍不住对他挑挑眉,然后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看见自己惯常要下车的那一站的站牌渐渐靠近,车门滑开的时候忍不住挺直了脊背。

车门又关上了。

凌晨的班车本来人就不多,最后一个人也下了车的时候,车厢骤然空荡起来。

这感觉像是一段没头没尾的感情,他甚至没办法将其定义——又或者说定义也不对,他只是不习惯在还不知道一个故事的开头的时候就已经迎来高潮,但是事情既然已经这样发生,那么好歹要有个结果。

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敲面前的栏杆,却又在触碰到冰凉的金属时收回手。

感觉像在进行一场不能轻举妄动的冒险。

现在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班车已经开过了终点站。

——之前开到终点站的时候喻文州也曾经停车,只不过他依旧像经过自己家门前的班车站时那样,动也不动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然后门就又关上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喻文州的背影,车子平静地转弯,直行,接下来的路要去哪儿他其实不知道,反正应该是快要到了喻文州交班的时候了。

他站起身来,靠着后门的栏杆看窗外,他们已经驶出星系里的宜居星球,现在正在荒凉的星轨之上奔波,无数的星辰与风在车窗外呼啸而过,远处有大团大团的光明灭变幻,不知是星云折射,还是又有什么陨落重生。

前方忽然响起巨大的轰鸣,班车滑入星际交通系统专用的接驳轨道,那些星星一下子就被吞没了。

光的轨道在黑夜里蔓延,轨道旁被用来指路的人造星光在班车通过的一瞬间亮起,而后又安静地熄灭。

班车卡入安置舱,他听见咔嚓一声,周遭陷入浓稠的黑暗。

车厢内的灯也黑了一瞬,而后应急灯像是雪片一样地亮起,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在这里的驾驶员和唯一的乘客谁都没有说话。

世界都安静,空调里送出的风温存得像是拂动在情人耳边的呼吸。

喻文州站起身来,制服的长靴踩在车厢金属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黄少天就站在那里看着他走来,他们又一次隔着那么近的距离对视,看到彼此眸子里的整个宇宙,温柔灿烂而又变幻莫测。

 “我想试着谈个恋爱。”喻文州轻声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陪我一起?”

黄少天望着他无所畏惧地笑了。

“如果你愿意请我喝一杯凌晨的咖啡。”

他握住驾驶员搭在栏杆上的手指如此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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