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深情在睫(六)

·如同我立的flag一样我这周没写完……不过也很快了!

·没有把喻总送出国不能解决的喻黄感情问题,如果有,那就把少天也送出国。【严肃

·喻总听的歌是瞎编的,但是写文的时候在听这个:和紗《覚えてますか (アコースティック ver.)》


转天清晨,喻文州拖着行李箱离开自己生活了二十余年的城市,机场大巴开上城市高架的时候他看着底下被晨雾笼罩、尚且未完全醒来的楼房林木,忽然觉得自己依旧深陷一个冰凉温柔的梦境。

——黄少天。

他想起这个名字时的心绪和过去每一次想起他时依旧没有什么不同,改变的只是现实而非心境,不过一切终将被时间和距离阻隔。他曾经刻意地想要去维持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好像大学时候父母决定出国定居、询问他的意愿时那样,他还记得那时候他带点试探地对黄少天说出这件事,对方敲打键盘的手确实曾经停顿那么一瞬,而后又忙里忙慌地去抢救因此而被别人抓住机会的战局,除了一句“啊这样……”并没有再多说任何话。

不过那时候他在寝室冷调的白炽灯下看着黄少天的背影,然后就得到了答案。

黄少天也舍不得,虽然他知道这和他想要的并不一样,

 

飞机落地的时候正好是夜里,喻文州谢过来接机的同事,和他一起去公司准备的房子先行整顿,公司提供给他的房子是个两室一厅,正好一间做书房一间做卧室,朝向大小都适合单身男人,交通和生活也都很便利——总之没什么不满意的,对方又叮嘱了几句还有三天给他休息调整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就告辞离开,屋子里又恢复安静的时候喻文州把自己仍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来拨电话。

拨给父母的、拨给国内公司的、拨给黄家两老的……

他挂掉黄妈妈叮咛嘱咐的电话,握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看看星星又算了算时间,最终还是发了条短信。

——已达,勿念。

结果对方回短信的速度比他想象得更快,喻文州握着手机甚至吓了一跳。

——好。

简单利索到完全不像黄少天的风格,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对方在手机那边蹙着眉头的样子。

喻文州笑了笑,收起手机去洗澡。

 

 

在国外的生活其实跟在国内的没什么不同,他脾气好人又聪明,工作上手得快又交了一大堆朋友。黄少天偶尔会在QQ上戳他,和从前一样天南海北地说些有的没的,不过喻文州毕竟和他隔着时差,回复收讯什么的比从前更不及时。不过对方倒是从来没有少说两句的意思,隔两天就能看见隔两天就能看见,喻文州也耐心地回他,偶尔撞上黄少天或者他熬夜还能聊上一会儿,不过最后总以一个人赶另一个人回去睡觉而告终。

他们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再提起某些事,反正故事本来都是这样,一个谁都没想到的开始,大多都要配上一个续断难言的终结。

在国外的第一个新年喻文州是飞过去陪着自己父母过的,白天的时候接到黄少天打来的电话,算了下时间心中了然。果然接起电话的时候话筒里都是噼里啪啦一片炸响的鞭炮与烟花,不过再怎么喧闹的背景也遮不住那个人的声音。喻文州依照他的指示把电话传给父母,听他中气十足地拜完年,才又传回到自己手里。

“喻文州新年快乐啊。”他说:“不厚道,还真一年一去不回。”

“新年快乐。”他也笑着说:“有机会一定回去。”

气氛有那么一瞬微妙地沉默,不过很快就被热闹的节庆声息掩盖过去,喻文州回到自己房间去接电话,周遭更安静了,但是电话里的喧闹却没少掉半分。

大概有整整一分钟的时间,他们都没有人再说话。

嘭隆一声一个更大的烟花炸开,喻文州这才仿佛被惊醒似的:“少天,你……”

“我和你说,刚才那个特别漂亮,今年有江上的烟火,沿线放的,颜色花型都好,特别特别好看……”黄少天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又开始了他的滔滔不绝,只是言语里总有那么点翻来覆去的尴尬。喻文州想笑,但还是握着电话耐心地听,这是他这一年来第一次和黄少天又直接的、声音上的交流,不是隔过日夜的文字与语音,脑海里那些记忆仿佛在一瞬间就又鲜明活泼起来——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嗯,少天,我知道。”他说。

“啊对了不然……”黄少天还在继续说着,但是喻文州只听清了一句话的前几个字,信号就变得孳孳拉拉的,他冲着电话喊了好几声,也不知道黄少天到底是没听清还是没察觉到信号有问题,到最后通讯干脆就像被拉灭的灯一样被切断了,他回拨了好几次都提示无法接通,只得放弃。

倒是黄少天在通讯软件上戳他:

——“信号断了?”

——“嗯。”

——“我就说距离太远很麻烦你还不信。”

——“习惯了就好,你刚才说到一半的是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这么一打岔我也忘了,估计又是他们谁的乌龙事,总之还是祝你新年快乐啦太后在吼我我先去卖个萌!“

对面飞快地打出这一串字之后就消失了,喻文州有点哭笑不得。

——“新年快乐。”

他打下这句留言发送出去,结果对面立刻又回:

——“嗯新年快乐!“

这次估计才是真走了。

 

那天晚上喻文州难得地失眠——想让自己觉得是因为换了床不习惯的关系,但是心里还清楚得很,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黄少天的电话。

如果真的因为拉开距离就能变得不喜欢了,他为什么还能喜欢黄少天这么多年?

只不过是自己把他在心里藏了起来,那些想起就觉得温柔明朗、却又早知无路可退的记忆。

他又翻了个身,躺了会儿终于坐起来,从床头柜里扯出耳机插上,再从播放列表里点开一首歌,设置单曲循环。

说起来那首歌还是黄少天推给他的,当时他还惊讶了好久说你会喜欢听这种风格的曲子,少年黄少天一脸鄙视,说朕的事情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深黑的夜里,耳机里低徊的吟唱如同潮水。

而他满足睡去,梦里是那条林荫老路,铺满了清晨尚未被惊醒的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喻文州总觉得,那之后黄少天和他的联系陡然变得多了起来。

其实说是多了,也不过是回复到从前他在国内时的水准,隔着时差聊总有这样那样的不方便,但是黄少天没嫌他也没嫌,两个人简直是把通讯软体当做留言板来用,长久下来,竟然也有了某种意味上的乐在其中。

喻文州为了这种“尽复旧观”觉得欣慰,但是又不无遗憾地想,这证明黄少天是真的放开了——故事是真的结束了。

而他在这边的工作也真的渐入佳境,第二年夏天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完成了三年目标,上司和投资人都很满意,也有意向让喻文州留在这边主持大局。而喻文州在面对那些试探的时候,只是礼貌地表达了一种会尽量平衡工作安排的意向,他做人处事一向圆融顺滑滴水不漏,若说真的失控,恐怕也只有之前那么一次。

这件事他并没有和谁说,总之都是八字没一撇。

某天晚上他熬夜赶案子,正写的心烦的时候就听见通讯软件叮叮咚咚地响,打开是黄少天问他怎么还在,他最小化了窗口揉了揉眉心,把软件从副屏拖到主屏上:

——“赶案子,估计今天要通宵了。”

——“不是吧,帝国佬这么压榨劳动力?我记得你前几天就没睡好了,这样下去是会猝死的你知道吗,上周N公司刚猝死了一个满地报纸都写了。我看你干脆还是调回来算了,我早觉得那些外国佬脑子和我们长得都一样不能多呆。”

他盯着屏幕发了三秒钟的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几天太忙了脑子没转过弯来,这是他头一次看到黄少天这么明确地要他回去的需求。

——“工作啊,没办法。”

——“反正我觉得挺难受的,在外面吃又吃不习惯还要加班加点熬夜,飘进耳朵里的都是鸟语,我记得你当初不是说两三年就回来吗?这都快两年了。”

喻文州无语,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生活得如此水深火热。

——“我是说至少……而且少天,他们之前刚刚找我谈过。说这边的发展势头很好,问我愿不愿意留下。”

这下换对面沉默很久了。

——“那你会留在那边吗?”

他本来想打我不知道,但是左思右想,又觉得这样的言语太过暧昧,也许又会让敏感的黄少天察觉到什么……

——“也许会的。”

然后黄少天就没有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转而吐槽起了他们公司的奇葩客户,拿着买面粉的钱要求他们操卖白粉的心,黄少天一个设计案交上去直接被打回来,修改理由意见什么的完全没有,只有一句“我家世交的风水师看了这个案子,五行缺水,于人于己易呈口舌而生纷争,不利业务开展”。

——“他怎么不让他家世交的风水师给他做这活儿呢!我就日了狗了……不对狗是无辜的,妈蛋我真想做了他,你那边不是私人枪支合法吗有没有什么杀手介绍给我?”

喻文州哭笑不得。

——“少天,我又不是来搞黑社会的。”

——“哦。”

不一会儿又一条发过来。

——“不行我认真地忍耐了一下,还是想做了他。”

他看着屏幕,仿佛看到对面活泼热烈的黄少天,这些对话和他们大学的时候没有丝毫分别,喻文州想了下,觉得矫情也没什么意思,该怎么处怎么处就是。

——“乖,相信你还能烦死他。”

这句话他和黄少天说过,在大学里他们一起吐槽合作院系不肯出人不肯出力还非要挂名的时候。那时候他半开玩笑地这么说,黄少天愣了一下才炸毛说喻文州你不厚道这种时候还占我便宜,生气勃勃的样子还在眼前似的。

——“我靠这话不带说二遍的啊喻总,对了你是不是还在赶案子来着?你赶你的别管我,一会儿还要和那傻X见面我自言自语一下放松精神免得血溅会议室。”

——“在做呢,没事你说,我听着。”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地流水般过去,他和黄少天似乎彻底回复了以往的样子,黄少天再也没问过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回不回来,只是每天都绘声绘色地给他讲述着他们曾经一同长大的那个城市里形形色色的故事。比如郑轩交到了女朋友是个超有气场的御姐,再比如那条林荫路的绿化植物又从矮灌木被换成了茉莉和喇叭花。曾经把店面盘给理发店的烤串大叔又回来了,挂了个新招牌生意做得红红火火,黄少天去吃过几次,还是当年那个味道。

他安静地听着这些事,觉得这样真的挺好。

 

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喻文州才恍惚察觉自己竟然已经在这里呆过第二年了。

Q4的时候公司又爆了纯利飙升的大红,上面的分红和嘉奖报告下来的时候一堆人都快高兴疯了,而作为领头人,喻文州差点没被他们抬起来往天上抛——群众热闹着热闹着,忽然就有人想起来是不是再过阵子是大功臣的生日,喻文州一愣,他自己还真把这事儿忘了,于是在群众闹闹哄哄要给他庆祝的时候,他也没拒绝。

黄少天这几天似乎也忙,发来的信息少了挺多,喻文州由着他,反正这么多年了,他早习惯对方有一出是一出的习惯。

直到有天他早上起来,手机上并没被对方的消息刷满一屏。

这事儿有点不寻常,他们关系恢复正常后,黄少天虽然不是天天找他,但是有什么事的时候也总会事先说一声。不过这事儿疑惑也没辙,总不能越洋电话打过去问你昨天怎么没给我留言,他怀抱着这种奇异的心态洗漱上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安定地挣动了起来,扑通扑通地像是要挤到什么新世界一样。

那天喻文州一直控制不住地去看通讯软件,可是一直到快下班的时候还是安静得很。

等到被同事热热闹闹地推去庆祝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给黄少天拨了个电话,第一次打的时候关机,第二次打倒是通了,但是无人接听。第三次第四次还都是一样……一向好脾气的喻总觉得自己都快想骂街了,这是要搞什么?

“怎么了?今天有急事?”吹完蜡烛切完蛋糕的欢欣气氛后,倒是有同事比较贴心地发现了今天的主人公神色不豫,说实话,喻文州还真的挺感谢这个台阶,他点了点头站起来告罪表示忽然有急事,想想又豪气地干了三杯伏特加当赔礼,叮嘱群众好好玩又叫来服务生说帐记他的之后,匆匆从酒吧离开。

出了门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细雪,街道和树木上都已经被笼了薄薄的一层,路灯的光晕黄而温暖,像是夜中为旅人摇曳的烛火。

他叫了计程车往住的地方去,一路上又拨出了两个无人接听的电话,已经开始思考往黄家拨座机的理由。

结果一进了公寓的大楼,他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可能还是喝得有点多。

有个十分熟悉的人正坐在大厅的长椅上,捧着的游戏机还是他前年生日的时候自己送的,大约是听到了开门声,黄少天抬起头来,在与他目光相撞的瞬间露出大大的笑容。

“这位是您的客人,但是没有预约只能请他在这里等,他也表示,不需要让我们电话联系您。”公寓管理员看见他的眼神,如此向他解释。

“嗯,多谢您,这位确实是我的朋友。”他抽出小费推进管理台,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在黄少天身前站住。

酒意隐隐地蒸腾,明明没有继续喝,但是那种辛辣热烈的感觉却又渐渐浸没喉咙,他觉得自己有些目眩。

心脏扑腾扑腾地跳着,一向沉稳自持的人忍不住偷偷攥紧了袖口。

“怎么不说一声就过来?”

“今天是你生日吧,我算好了日子给你个惊喜行不行。”黄少天撇撇嘴,顺手把游戏机塞进背包里:“而且你还不知道我?想来就来了呗我年假那么好请。”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明亮,笑得连虎牙的牙尖都露出来。

“太知道了。” 喻文州打量了他一会儿,伸手拎起他的箱子:“走,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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