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11愉快啊各位

黄少天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再也没说别的话，然后喻文州也没有。他们两个都没再睡着，都只自顾自静静地闭目养神，屋子里很安静，能听见月光敲过窗棂的声音，黄少天忽然想起来在空草之原的那个夜晚，想起那时卧在水畔的麒麟，眼睛温柔如同雨水，白银的鬃毛像是披了一身雪又像是笼着月色。

现在这种感觉叫做什么，他自己暂时想不明白。心里的某块地方明白喻文州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却又总觉得空落落，毕竟完全不记得的事情，实在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去回应——最好的方法，恐怕还是暂且搁置，毕竟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等把那些他们本分该做的事情处理完，他们还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处理这些。

他们是南方的神使，是这片大陆的龙与麒麟。

天地星辰，日月洪荒，相较于普通的人类来说，他们的生命近乎永生不灭，人类爱三十年恨三十年已经足以称为绵长，而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只是一朵萤火开落般的瞬间。而他也并不讨厌、甚至说是很愿意同喻文州慢慢探讨那些他不知道为什么丢掉了的过去，毕竟一件事必定要有结果，一个问题必定要有答案，一段往事必定要有终结。

他们在天光破晓中各自温柔地沉默，心脏里流淌过对方的名字与不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情绪。

而黄少天就在这种温柔的沉默中又睡去了，这次倒是没有再做梦，身旁一直有白茶花与水的香气，还有人温暖的体温，他迷迷糊糊地抓住了谁的手，然后像是遵循身体的本能一样摸索着扣住了对方的手指，而喻文州那个时候也睡熟了，指尖在他指腹的剑茧上安抚一样地摩挲了两下，然后就也没再有什么动作。

一直到晨光大亮。

先醒来的还是黄少天，身体的灵力中对于“光明”十分敏感的那部分催他在满室的晨光中抢先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的手被安置在何处的时候他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然后想起了昨天半梦半醒间的自己。

所以果然还是……？

青雨之座的神使决定不再继续钻这个好像没有尽头的牛角尖下去，他小心翼翼地抽回了手，然后轻轻地推了推旁边的人：“喻文州，喻文州？”

对方的身体在一室晨光中乍然又薄淡起来，隐隐透出原身麒麟的模样。

黄少天吓了一条，又趁手推了他几下，而对方仿佛这才感觉到什么似的，咕哝一声睁开了眼，明明已经用了药水将眼睛改成了纯正的蓝色，但是黄少天还是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仿佛月光一般的银雾。

“少天？”喻文州迷迷糊糊地微笑起来，声音还带着点柔软微哑：“早安。”

“你怎么回事？”黄少天皱着眉看他，即便是睁开了眼睛，对方的身体还是朦胧的，并没有随着神智稳固而稳定下来：“你……快要化出来原形了。”

然后喻文州很明显地愣了一下，黄少天看着他闭上眼，屋里的气息骤然开始流动，麒麟的周身水雾与月光更甚，他的身影几度明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流窜，对方却始终没办法将它安稳下来。黄少天看着看着，忽然伸出手去又一把我住了喻文州的手腕，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来在胸前比划出一个符号，那散发着温暖金色光芒的文字霎时间笼罩了麒麟全身。

“『镇守』。”

喻文州忽然抬起头来看他，不知道是不是借助文字联结的关系，那一瞬间黄少天感受到巨大的灵力席卷过自己全身，喻文州的灵力丰沛如春日的雨水，但是那其中却有什么始终飘飘荡荡没有根基，他虽然知道这十分、并且相当的不礼貌，但是等到发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避开，借由文字联结他看到了对方灵力的全貌，却始终寻不到作为核心的对方的『文字』。

——没有核心的神使？

在他疑惑的时候喻文州的人形已经稳定下来，镜月之庭的神使放开他的手，微笑地向他道谢。黄少天不知道喻文州发没发现自己发现了，但是他想了下还是决定问出口。

“你的『核心』是……？”

正在整理睡了一夜有些散乱的头发的麒麟闻言望了他一眼。

“少天发现了？”他说：“大概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所以可能有的时候控制不住，之前会一直避居镜月之庭，也是这个原因。”

“那这个呢？”黄少天忽然手一招，凭空抓出之前喻文州给他的那个镜月之庭的钥匙来：“你之前不是说，这是你的核心文字？”

“现在是吧，不过只是暂时的——足够用而已。”喻文州似乎并无意瞒他，但是也无意再往下多说：“好了少天，我不会拖后腿，现在你可以起来让我下去了吗？今天还有不少事要做。”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黄少天觉得那一瞬间喻文州的眸中闪过了一丝像是怒气的神色。